文/墨无声清
【无戒学堂IP营第二阶段打卡，7/90天，4203/17161字】
01
婚姻，就是因为一个女子昏了头而成就的一段关系，一种状态。
所以，我，一个曾经也算青春的女子，当初是昏了头才会嫁给他。
“男人，今天是什么日子？”
“依然活着的日子。”
得亏他还有脸说活着。
180斤的体重，愣是把我的宝贝沙发睡出了凹陷的弧度。电视机开着只是摆设，侧身一躺，仿佛用一部手机就能看尽天下。
也确实。只是一个抖音app，就已经让他因肉团而模糊的五官神奇地随着内容飞舞立体了起来，在别人的生活里体会了一整套的喜怒哀乐，仿佛与人家同调了。
要说关系亲密，我这一个妻子还不如他的手机来得亲密。所以我们结婚两年半还没有娃，很正常。
电视里正在现场直播升国旗，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他的眼里只有王者与抖音。
国歌响起，我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肩膀。他还是接收到了信号，视线向电视机瞄了一眼，耳朵终于活了起来。
“我知道，今天是国庆嘛！”
说完又盯回了手机。
“那之前说好的今天去外面吃饭逛街买秋装忘了？”
“今天天太热了，出去多晒呀！人又那么挤的，不如在家吃。”
彼时，他正在刷抖音里的美食视频。
我继续保持耐性，问他：“你咋不说点外卖呢？”
“也可以呀！平日里太辛苦了，今天就好好歇着吧！”
像抓住了稻草，他眼里放光地看了我一眼，语气还颇为期待。
“那逛街买秋衣呢？那家店只有今天有活动。”
他又看回了手机，顺便调整了躺姿，慵懒道：“也不用就在一家店吊死嘛！反正钱都在你那儿，你想咋花都成。假期这么长，也不用非得今天去逛街嘛！”
“手机天天都在你手里，你怎么就在那两个app里吊死？”
察觉到我语出冷漠，他终于放下了手机，讨好的说了句：“哎呀，我不玩儿了，媳妇儿。”
我依然淡漠地看着他。
他终于起身走过来，晃了晃我的手撒娇道：“我都不玩了，别生气了，媳妇儿。”
总是要到我淡漠的时候，他才有所察觉，开始撒娇。有时候我真怀疑，我是嫁了个老公，还是养了个儿子，好像总得要我哄他？
这回和以往都不一样，我淡淡丢了一句：“我出去和姐妹吃饭逛街了。”
“那我怎么办？”他开始可怜巴巴。
“你不是想点外卖吗？你可以如愿了。”
说完，我便拎包走人了。
02
其实，我也没有想好约谁，从前的姐妹们也都有了家庭，有的甚至已经是五岁娃的妈妈了。我都不想看朋友圈，也许是怕自己的幸福被刺破吧。
一年里难得有机会一个人出去走走，小区里已经飘来了桂花香。可这些桂花还是比不上大学校园里的桂花灿烂，那些金色时光一直是我记忆里的宝藏。
小区离母校只有40分钟的公交车程，我被金色的味道牵引，坐上了久违的118路公交车。自我们有车以来，再也没有坐过公交车。我都忘了，其实我以前很喜欢坐公交车，缓慢地看着窗外的人生与风景的。
超市与商城还是原来全国连锁的样子，只是街边的两排小店都换了统一颜色的匾额，红得发慌。那家牛肉面店虽然破旧，却还是顽强地活到了现在。
公交车停在了离学校正门百米的地方，对面还是那家复古的书店与花店相依偎。
花店老板娘依然在店里细致地给她的花浇水，书店老板从花店老板娘那搬来了一盆鲜花，正在门前捣鼓。
我用食指调皮地轻戳老板的肩膀，他回了头，眼神从疑惑中冒出个星星，牵动了眼角的川字上扬。点点藏在青丝中的白发也亮了起来，唱着岁月的歌。
“你来啦！”
五年不见，没想到书店的老板还记得我。我摸了摸书店门口列了特价活动的小黑板，感叹道：“还是原来的味道。大叔，你越发有男人味了。”
“哈哈哈，是老了点吧！进来坐。”老板脱下手套看看我的身后，边招呼边问我：“那小子呢？你们还在一起吗？”
“两年半以前，我们结婚了。”
“好啊！有娃了吗？”
“还没有。现在压力大。”
大概是察觉到我语气中的低沉与找补，他笑了笑带过了话题。
“不急，你们还年轻。”他给我倒了杯茶，继续说道：“想想几年前，你还是个大学生，经常来我这看书买书。他呢，大专毕业在我这打工。你们一个求知，一个勤恳……”
老板话里的“他”，就是我现在的老公。当时的他还是一个在这家我常来的书店打工的憨憨，租住在附近的青年公寓里。
第一眼见他时，就被他的干活认真与推书真诚打动了，因为他的这份踏实态度，我和他成为了朋友，经常聊我们看过的书，分享生活中的喜忧。
他总会在我去之前为我留一个特定席位，泡上一杯茶，放上一盒甜点等我来。如此细致，一点也不像一个身高180有些微胖的憨憨男子。那会我一直唤他“铁憨憨”。
老板是位接地气的主，特别自来熟。我们总是“大叔大叔”地叫他，他总是会给我们开小灶，我也会带各种吃的来看他们。久而久之，就处成了和谐友好的邻居关系。
老板常夸铁憨憨勤恳实在，看他对我如此细致殷勤，老板也没少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赞叹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位好老公。可能是夸久了，我便也信了，毕竟那会儿也不懂“三分钟热度”这回事儿的深刻内涵。
东南角书架上的C位还是那本《我在》，当初他作为定情信物送我的那本已经不知道在家里的哪个角落泛黄，甚至可能已经不在了。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所至，老板走过来取下那本《我在》递给我。
“好久不见，这书就作为重逢礼送你了。”
我看着他恬淡的笑脸没有作任何推辞。
“大叔，我走啦，还想去学校看看，回头再来看你。”
带着一肚子的复杂心情，我挥别了门口送行的老板。转身之前，旁边花店老板娘走出了店里，走到了老板身边，两人对视一笑。
03
虽然是国庆放假，学校里还是有些许学生来去匆匆又自由。我直奔向那棵记忆里的金灿灿的桂花树，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颜色，还是那个香味。
旁边的铁栅栏还是没有修好，断了一半立在空中生着锈。记得有一次，他就是踩空了这节栅栏蹭破了腿上的皮。
这片铁栅栏，里边是桂花树，外边是一片农田，其中有一块种着那家书店老板家的菜。
在年少轻狂的日子里，曾有一名男子翻越过这片铁栅拦来显示他的年轻气盛，只是运气不太好。我因此第一次去学校医务室买碘酒，在这颗桂花树下给他消毒。说他是“铁憨憨”，一点没错吧！
那是个周末，我正在学校里散步，坐到这棵桂花树下闭眼闻香。他答应帮老板摘菜，正在找标志木牌。找到木牌时，木牌对着这棵树，他看到了我。
他本想悄悄爬进来吓吓我，结果确实吓到我，让我听到看到了他跌出理想画面的样子。最后还是我搀着他一起把菜送了过去，这个故事能笑很久。
得知我喜欢这棵树，后来他来找我的方式就翻新了，正门不走偏爱翻栅栏，大概是力证他是能爬之人，之前只是意外的质量问题。
我常在相对固定的时间出现在这里，他也摸准了时间就过来。有时候会给我带书，有时候会给我带吃的，这里在不知不觉中竟成为我们的约会圣地。
说他幼稚吧，又挺有想法，当时看还挺可爱。由于在书店打工，每个节日都有活动，原本不懂仪式感为何物的他也受到熏陶开了窍。反而是我，对生日以及像过年这样能放长假以外的节日感觉很淡然。
直到恋爱以后，我才发现所有的节日似乎都在召唤我。
过五一与十一时，他一定会带我去吃饭逛街。他说那是重要的换季时期，要把对应季节的衣服囤好。
过520时，他一定会在零点发一个520元的红包给我。他说当天他未必能有空，店里可能会很忙，排班也不能总让其他店员担着。他确实忙时，我就带好吃的去店里慰劳他和老板，看书陪他当约会。
过端午时，他有时会和老板一起包粽子，选出一个最好看的送我，里面总有满满的肉，肉麻时会配上一个字条。
过七夕时，他至少会雷打不动地抽出晚上的时间来陪我。有时候我们开个房间，聊些不着边际的，简单相拥而眠。
跨年夜，无论参与什么活动，我们都会共度那一夜，一起复盘当年的收获，分享感悟，一起规划未来。
……
这些一直到婚前的一年都在持续，从商讨结婚开始，后来的日子里仿佛只有现实与复盘模式没有中断过。
04
桂花香里飘回忆，原来还有过这样的光景。
在一起久了以后，好像从前只是一场梦。尤其是结婚以后，简直换了一个人。有时候很忙碌，忙碌到不知为何而忙碌。
婚前我们约定过，婚后一到两年，我们先不要孩子，先好好享受两个人的时光，努力打好物质基础。两个人要好好锻炼身体，以更好的状态去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而是计划不如变化，男人婚前婚后的转变也让我目瞪口呆。从前只是听听像传说，后来发现竟是真的。确实，我们都很努力地打造物质基础，可我们并没有真的在生活，就更别提当初两个人设想的粉红色的二人世界了。
我理解工作的忙碌与重要，也慢慢接受生活的繁琐与复杂。可我越来越难接受曾经那个主动性强、积极乐观又勤恳浪漫的憨憨男孩，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休息时间只知道玩手机的颓废油腻大叔，仪式感就更不用提了。
到底是生活把人逼成了这样，还是人自己的颓废选择呢？那些过往画面一一浮现，最想抓住的那张纯真笑脸转身就只剩油腻。
天朗气清，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午饭，我肚子也好饿。算了，回去看看吧。
05
返程路上，我在街边吃了碗老牛家的经典牛肉面豪华套餐，汤汁依然浓郁，牛肉块切得整齐划一，还是那么美味。
在学校附近的菜市场里，我挑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又顺了两盒卤菜。至少晚饭还是要吃点家常便饭的。
坐上公交车，隔着距离还是能闻到那些店里的美食香味。人间烟火，也是美味。
回到家里，客厅桌子上放着他的手机。我把书放了下来，走到厨房，他正炒着我喜欢的青椒牛肉。
我打开冰箱，将菜放了进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吃午饭的！”他转身面向我，嬉皮笑脸地看着我说：“还带了菜回来，我媳妇真好！”
我甩了他一记白眼：“还有多久能吃？”
“你去沙发坐着，不超过15分钟。”
男人果然善变。
上菜时，他发现了那本《我在》，目光停留了两秒才放下菜来。
“媳妇，你上午去学校了？”
“是。那是大叔送你的节日礼物。”
“是送我们的礼物吧！”
我没有说话。
沉默几秒后，他又开了口：“媳妇，我错了……”
看来他并没有笨到无可救药。
“下午，我们一起读书，晚上开复盘会议。”
我嚼了一块新鲜的牛肉，漫不经心地对他说。
“好。”
他一本正经地回复。
随后便蹲到我身边小声说：“媳妇，明天陪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我瞥了他一眼，傲娇道：“看心情。”
“媳妇，你是不是去看那棵桂花树了，书上都有股淡淡的香？”
“你还记得呀？鼻子不错嘛！”
“忘不了那个铁栅栏。”
“我也忘不了那个铁憨憨。”
“都笑多少年的梗了，你咋不记得我为了和你约会而展现的英姿呢？”
“我只记得某人吓人未遂，踩了个空……”
“我……”
“如今再爬栅栏可能直接就倒了！”
“媳妇嫌我胖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要锻炼减肥的？三分钟热度……”
“我明天就减……”
“那肉就别吃了……”
“明天……”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还是吃素吧……”
……
婚姻，由女子昏了头而起，大概也由男子缺了根筋而生。
又是金桂飘香的季节，花开一季，情浓几时？这个憨憨，只有开会时好好提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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