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空无一人的拥挤宿舍里,我在板凳上蜷成一团,指甲陷进头皮里,因为头要炸掉一样地痛,含混不清地低声嘶叫着。
在这之前,我预见性地吞了几片谷维素。但这种非处方的东西,效果式微。一遇到外界刺激,一点风吹草动,情绪就失控地折磨着我。
混乱中,用百度检索了“自杀”,“这个世界虽然不完美,我们仍可以治愈自己”的蓝色页面立刻安静弹出。我并不想自杀,至少此时此刻,我不想也做不到——头痛,四肢酸胀,哭得视野模糊,连上顶楼的力气也没有。
我只想找个人听我说话。谁都可以。除了电话簿上那一百多位,各种意义上几乎不可能听我说的,我能想到的,只有传说中的这个求助热线。
可是讽刺的是,这个暖心的热线是永远占线的。更该死的是,它自动播放的音乐很难听。
眼泪仍然大颗大颗滚落着。
你可以称我是抑郁症患者,或者别的什么,世俗所惯用的精神病人,疯子,爱哭鬼,随便什么都好。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还能看见,我全力隐藏的这部分自己的话。
疯狂又暴戾。每个月有1-2次,它会像个沉默的魔鬼一样附体,唆使我说伤人的话,摔门或者东西,然后用无用感、孤独、自卑等等等等,疯狂地啃噬我,品尝我每滴泪水,每颗伤口涌出的鲜血。通常要两三个小时或者更久,让我精疲力尽,抽搐反胃之后,它才会慢慢离开,给我些许平静和安宁。
但是这一次。只有这一次。这场折磨不到半小时,我停了下来,我听到心里有个很微弱很微弱的声音。
很轻很轻地说着——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不要这样,不要完全被情绪奴役。
停下来。停一停。
我走到穿衣镜面前,看到镜片后面那双憔悴,绝望,痛哭得通红的眼睛,扭曲的眉毛和嘴唇,还有满脸的泪痕。心里那个声音竟然说,不要哭,笑一笑。
笑一笑……?
以前读过的书在脑海里浮现。《自控力》说行动会影响情绪,如果想要快乐,就应当表现得快乐。比如,笑一笑。
我记得很清楚。看来这个声音也是如此。
于是我努力弯起嘴角和眼睛,笑了。笑得很丑——眼睛还在充血,泪痕也爬了满脸。我又试着笑了几次,微笑,露齿笑,有其他情绪的笑,比如得意或者俏皮。
笑的动作很简单,只是几块表情肌的舒张收缩。大概尝试了两三分钟,我没被自己奇怪的样子逗乐,也没感觉到平时会让我笑得那些情绪。但是,那个恶魔好像慢慢离开了——我不再那么想哭,头疼也缓解了一点,理智在慢慢恢复着,我甚至想起了晚上还要去跑步的事。
是的。至少这一次,不做情绪的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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