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

像只鸟，想往更高更远的天飞去，却忘了归巢。生性自由而快乐，却始终感觉失去了什么。

“丫头儿，别老往外跑，你看这天湿的，外头全是烂泥……”我刚走出门，她便在耳边唠叨，真烦！我不顾地往外走——我喜欢踩着泥土的松软，还有雨刚打过泛起乡野的芬芳。我喜欢屯在旷野的风中，湿气拂面，虽一人却无拘无束。踏着田埂，沿边有零散的蒲公英，被风吹得支零破碎，却又随风而飞。想做个自由的小伞兵，像蒲公英一般飘到哪儿便是哪儿，无需顾虑。我，深吸一口气，归去。脚底确是烂泥——“都说过别乱跑了，看你脚踩得多脏……”她，坐在门口守着，白发映着身后的朱红砖瓦，有些显眼。我丢下一句“我喜欢往外跑。”便进了屋，并未注意她的眼神。

后来在外读书，很少再回去。城市的霓虹灯自是好看，却托住是虚无一片的繁华。车水马龙的声响扰得内心压抑着喘不过气。

幸是得了空儿，回去走走看看。她依旧守着老房子，说是孙女回来在乡下玩也好有个歇脚处。我忍不住走进久别的故土，今天是艳阳高照。“别玩太久，太阳毒。”她是改不了的啰嗦，年岁越大，越烦——可也只是也只能这般。

爱自由的心驱使我往外走。新翻的泥土的气息夹杂着风扑面而来，枝头的蝉，时断时续地鸣，甚是可爱。不知为何，我的心仿佛也在这天地间释然、尽欢。大概是我太不爱被拘束，所以久别重逢哪怕放松一秒也是自在的，所以忍不住驻足多停留一会儿，所以，竟，忘了归去。

兀地，眼前晃出个人影——她撑着伞，面庞上全是汗滴。“丫头儿，走，家去吧，瞧这太阳辣得你脸红扑扑的。”她过来挽过我的手，伞斜在我的头上，光，洒过伞面，并不很刺眼。她佝偻着身，我比她高……

“你知不知道阿婆经常为了找你跑遍整个村子。”我摇头。“你呀你，一天到晚管不住地跑，也不知道长辈担心的。”我低头。“阿婆一大把年纪的，该让她省点心，别整天自由自由地挂在嘴边。”这是父亲事后很久告诉我的话——真的是过了很久……

我回想，偏爱自由，偏爱独处的欢乐，却总忽略她的叮嘱，她的担忧。她眼角的皮肤皱缬着堆积，灰蒙蒙的天印着她泛黄的肤色——悲欢交织，自由的鸟何时停止飞翔？

自由地飞终究确是快乐的，但好似忘了什么？或喜或悲，回首，归巢……

乡

文/楚之北

感/读两句名言有感

萧伯纳：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

周国平：人生有两大快乐，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于是你可以去追求和创造；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于是你可以去品味和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