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敬你!”
说话的人取出酒壶,倒上了两杯酒。这一切的动作,他做了太多次,早已不能更连贯了。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啪。
他手里的酒杯终是落在了地上,杯中的酒撒了一地,也溅在了他的脸上。
他伸手想要擦去脸上的酒,却发现脸上的水不但没有被擦干,反而是越来越多了。
哦,流泪了啊。
恍惚间他低下了头,深深地将他高傲的头颅埋在胸口。若是此刻有人看见,定是不会相信,曾经的杀手盟第一杀手,竟然哭的像一个孩子。
只不过,这一幕不会有人看见。因为此处是一座孤坟,一座座落在杀手盟禁地之中的孤坟。
许久,泪已然被风吹干。
忽而,一只雪白的狐狸从远处跑来,一直跑到了他的身前,他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了小狐狸的毛发。
“我便说你怎么终于舍得将阿绥交于我,原来你是存了这般心思。”
小狐狸温温湿湿的舌头添了添他宽阔粗糙的手掌,他轻轻地笑了出来。
他素来喜欢阿绥,这纯白的雪狐狸,世间甚是少有,偏偏安随就养了一只。
安随是杀手盟的盟主,只不过,她从来不接单子,也从不出手。
安随的身手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就算是杀手盟里与她最亲近的他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杀人。
在他眼里,安随就应该是一个看看书,喝喝茶,没事就逗逗阿绥的仙女。或有一天,也许安随会嫁了人,相夫教子。
每一次他出任务回来,总是会给阿绥带些稀奇的吃食,阿绥总是很喜欢他。记得每一次他回来,阿绥总是粘在他身边不肯离去,阿绥最是怕脏了,可偏偏对他就是不避血腥。
安随每每发现找不到阿绥了,便总是会到他这里。
“这阿绥啊,总有一日,要认了你做主人啊。”
他还记得安随曾经这般打趣他,他想那般便最好了,安随是女主人,他便做个男主人。
可偏偏没等他乐多久,安随便又泼了凉水,她说阿绥就是她的阿绥,谁也不给,他也不行。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直到有一日,他回来的时候,安随备了酒,与他畅饮了一夜。
日出的时候,安随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她说,要他去做一件事,待他回来了,她便不做这杀手盟主了,与他浪迹天涯去。她问他可是愿意。
那时候他被喜悦冲昏了头,竟是没有发现她说话时太过真诚的目光里还藏着隐隐的悲伤。
他离开的时候,安随将阿绥交给了他,她说此去经遥遥,无什么危险,倒是这一路风光甚好,让他带阿绥去玩玩。
他以为这是她对他的提前奖励,或者也是对他的考验,只要好好照顾着阿绥,然后平安归来,她便会与他把酒话桑麻。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从来不曾出手的安随竟是接下了杀手盟建立以来最凶险的一单,而这一单本该是他的。
安随把他支走了,那雪海深仇的恩怨,她代他去了解。
只是,不知道是安随太过自信,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盟里的杀手劝她再三,她还是亲自出马了,只是她这一去竟是同归于尽。
“你说过等我回来,你就不做盟主了。你倒是没骗我,可是,你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
他冲着那座孤坟说着,心里满是五味陈杂,他的仇,他自己会报,即使不能报仇,能和安随在一起,他也就满足了,可是偏偏安随不给他机会。
“阿绥!”
不知怎么的,阿绥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挣扎着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一路跑了出去,跑的时候还不忘记频频回头,要他随它一同前往。
很快的,目的地就到了,那是安随的房间。
阿绥在房里转了一圈,而后,跳上了安随的床,用小爪子不停地挠着。
他将阿绥抱了下来,手指在安随的床板上敲了敲,空的。摸索了一会,他发现了一个暗格。
这暗格里有一本书,这个封面他看过很多次,那是安随的笔记。
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眉眼写满了凝重和哀伤。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安随拼了命也要杀死的那个朝中重臣,原来不只是他的杀父仇人,那人竟然曾经让安随受尽折磨。
安随,他视如仙女的安随,竟是曾经被那人灭了满门,还被那人夺了清白。
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便是找一个能与我天涯共饮的人。我是找到了,可是我却已然配不起他,年幼的经历让我此生不能许诺别人一个家。这是杀那人最好的机会……
安随在她的笔记中如是写到,笔墨间还可以看见斑斑水迹,想来她下笔的时候心中颇是五味杂陈的。
真是个傻姑娘。
他这般想着,而后,他看了一眼阿绥,幸好还有你陪着我。
“阿绥,我们走吧~”
就让我带着阿绥替你去看看这天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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