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刚到,小城的街角就有摊主推来琳琅满目的扇子,我禁不住诱惑,在摊前仔细地看了又看。满眼的扇子让我想起了童年的夏日。
那时,扇子是必备物品。傍晚时分,蚊虫嗡嗡作响,四处飞舞,孩子们慌忙找扇子。可那个年代的家是杂乱的,扇子也是随便放置,要找到一把真是不易,小孩们为扇子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我的两个弟弟经常为抢扇子哭鼻子、甩眼泪,一方夺胜,摇着扇子飞快地奔走,母亲见之,并不阻拦,只是不声不响、魔法似地又弄来一把,获扇者破涕为笑,其实都是我们晚上用过后乱扔的,母亲只是悄悄收起来罢了。
夏日时,这种打闹几乎日日上演。后来,母亲想出了一个法子,给每把扇子用不同颜色的布裹上沿子,让每人挑一把,不准乱拿。每个人第一次拿到这种扇子都很高兴,仿佛每次抢扇子都是对方的错。分扇子让“战火”偃旗息鼓,乱丢扇子的人依然到了晚上乱抓,即使发现不是自己的也装作不做声,除非扇子主人找来,诺诺地说我只是用一下,一副认错的样子,可扇子主人依然去母亲那里告状。
那个年代,连三五岁孩子都会用扇子。一到晚上,芭蕉扇被拍得哗哗响,可蚊子依然偷袭成功,在小孩子身上弄出几个小包来。我爱偷懒,不喜用扇子,蚊虫来咬时,上蹦下跳,与蚊子玩竞技,母亲看不过去时,扔来一把扇子,丢下一句话,“扇扇吧。”我拼命摇几下,又丢下扇子,好像已把蚊子赶到十万八千里。
夜幕降临时,家家户户都在稻场上纳凉睡觉。我躺在竹床上,任蚊子叮咬,呼呼睡,实在忍不住时,啪啪响拍几下,还弄出特别大的声音,不远处的母亲看不过去,就挪过来,坐在我竹床一头,一下一下摇着扇子,我却假装睡着了。母亲说我是不怕蚊子咬的,总能伴着叮咬抱头大睡,她这样说时,我真的睡意浓浓了。星星是枕头,流萤作梦。
半夜凉下来,朦胧中钻回屋里,在蚊帐里一睡到天明,扇子早不知丢放到哪里了。第二天,找不到自己扇子时,就拿弟妹们的用。弟妹们见之,理直气壮地跑来蹭风,我扇着扇着,渐渐不耐烦起来,把扇子往他们怀里一塞,说“自己扇去吧!”我不得不又和蚊子斗一会儿,身上难免招来几个包,忍不住时就跑到大奶二婶旁蹭风。
待女儿出生后,夏日里,我不敢给小小的她吹电扇,不爱摇扇子的我竟能不厌其烦地摇着,手痛臂酸也不肯作罢。小小的扇子呀,摇落的是一片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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