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路上,等红绿灯的路口。
红色的数字在跳越,还有身旁所有人的目光。5――4――3……
对面路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妈妈吸引了我,她的旁边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高大魁梧。我在猜想她们的关系,可能会是母子。
还有5秒。老人突然迈出一只脚。
男人一脸无耐,好像轻声斥责了一声。老妈妈收回脚步。人们有的探头看来往的车辆,有的盯着红灯的屏幕,而我恰巧把这一秒捕捉。
心里暗骂着:又是一个不孝子。不屑的把目光移开。
绿灯。人流开始从两个方向拥动,在路中间交织到一起。
又是一瞬,老妈妈和男人从我身边经过。男人的手紧紧攥住老人的手。老妈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半低着头。
一种莫明的感动在心中升腾,脑海中浮现小时候同父母去集市的情景。热闹的集市,人潮涌动,六七岁的我好奇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双双穿着各种各样鞋子的脚在身旁走过。再次抬头,只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急得哇哇大哭起来。这时一双大手紧紧地攥住我的手,抬头看到父亲熟悉的脸。父亲的手宽大、厚实、温暖,让我安静下来。
现实中老妈妈被攥紧的手,回忆中儿时我们被牵着的手,亲情最直白的表达。
记得小时后,妈妈经常和我唠叨她的妈妈“人老了,真像个孩子”。那一年姥姥病了,这次很严重,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姥姥吵着要吃烧鸡,舅舅们都觉得她莫名其妙。一是因为姥姥一辈子不吃肉类,怎么突然想起吃烧鸡,二是这大清早,店铺都还没开门,去哪儿买呀!
只有妈妈悄悄地出去,天大亮时,她提着一只干把的烧鸡进了家门,早饭时,姥姥如愿吃到了。后来,老人全吐了出来。再后来,听妈妈说起,她步行走到邻村的小卖部,敲了很久门,用她身上仅有的钱又和店主讲了半天价,才买回那只放了有几天的烧鸡。
就在吃完烧鸡的那晚,姥姥开始昏迷。又过了几天,姥姥离开了人间。
每当妈妈回忆起姥姥,她又开始唠叨,“多亏那早我出去了,让你姥姥了了心愿。”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到她开始有皱纹的脸,鬓角白了的头发。一瞬间,莫明的恐慌。妈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了?真想回到小时后,坐在土炕的一角,看你纳鞋底,看你擀面条。你的手真巧啊!不几天功夫,一双双崭新的步鞋做好了。黑面的那双最大的是父亲的,蓝面白底和是我的,粉色的那双最小的是妹妹的,刚刚会爬的弟弟伸过手撕扯着。我伸手把鞋子夺下,惹的他哇哇大哭起来,你没有骂我,把弟弟抱起,摇晃着“小宝乖,不哭,你快长,妈妈也给你做新鞋子啊”。我看到你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发亮。
如今的我四海漂泊,电话你一遍遍重复的叮嘱。很庆幸自己的成熟,静静地听,把所有好的喜讯告诉她。
我很好。
真遭糕,我又胖了。
老板涨工资了。
过几天回家。
尽量不让您质疑。
最大的遗憾,是不能陪在你身边,不能牵起你的手,陪你散步,攥紧你的手,走过一个个路口。
卡里的那几位数字是我为你攒下的,老爸不在了,还有我,不想让你忧愁。这是我不能和你说的心事。
数字还没动,可我又想回家了。
能多陪你是我最大的心愿,我知道,这也是你最大的心愿。
一直在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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