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岱:我的父亲

作者: 闻岱 | 来源:发表于2018-07-27 18:34 被阅读262次
    闻岱:我的父亲

    多年以来,一直想写一篇关于我父亲的文章,每每提笔,却总感觉语言苍白,言浅词薄,唯恐表达不出对父亲的尊重和敬仰。

    今年,父亲已经77岁了,他像一棵久经风雨的大树,无情的岁月,让父亲显得更加干瘦和苍老。父亲的头发和胡子渐渐花白,身体也佝偻得厉害,深深浅浅的皱纹布满了脸庞,脚步也迟缓了许多。每次回老家,看见父亲,我都隐隐地有种心疼的感觉。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们父子俩进行了一次长谈。父亲安详地坐在沙发里,像一部家族历史书,等待着我去翻阅。我能想起的事情,父亲反而似乎记不太清了。在母亲的一再提示下,他才勉强地说能出了个大概。

    不知道父亲是故意地遗忘,还是不愿意去回忆过去。他说:“人一辈子,该记住的,是帮过咱的人。该忘的,就忘了吧,不好的事儿,都过去了,再提没啥用处!”

    父亲的话,可能就是他对自己过往人生的解读吧。

    怀着深深的敬意,写下此文,献给我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1、家人

    父亲出生于1941年10月5日,这个特殊的时间,父亲总是记不住,是我从父亲的身份证上得来的。

    父亲有四个孩子:大哥、姐姐、二哥和我。

    父亲性格温和,话很少,对我们从不训斥,也不打骂。

    爷爷弟兄两个,我爷爷老实木讷,不善言谈;二爷爷高大健壮,为人义气。不幸的是,二爷爷才三十多岁就因病去世了,他是我父亲多次提起,对父亲影响很大的人。隔一年,二奶奶也去世了,留下两个叔叔,一个6岁,跟了没有子女的我姨奶奶,一个8岁,跟了我家。这个叔叔比我大哥还要小一岁,父亲对他很疼爱,母亲说,这是二爷爷待父亲很好的缘故。父亲除了抚养我们兄妹四个,还要抚养这个叔叔,肩上担子更重了。

    我父亲兄弟三个,没有姐妹,父亲排行老大。

    二叔1951年生人,父亲比他大10岁。父亲说,二叔聪明、懂事、孝顺,20多岁就去了黑龙江,跟我舅舅学木匠。短短一年,二叔就给家里寄来了30元钱。寄钱后不久,二叔坐火车出去干活时,人多拥挤,被火车撞死。火车站的人从二叔上衣口袋里,找到了他给家里寄钱的地址,电报通知了我父亲。父亲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去东北处理了二叔的后事。

    据父亲回忆,车站的人说,二叔要负事故全责,没有任何赔偿。父亲用身上仅有的钱,找当地人帮忙,把二叔埋葬在一条河边。

    说到这里,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40多年了,现在也应该找不到了吧。”父亲的话里透着深深的思念和遗憾。

    三叔1956年生人,父亲比他大15岁。1974年,奶奶因胃癌去世。两年后,爷爷因开荒种地,劳累过度,突发脑溢血去世。父亲坚强的脊背,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庭重任。

    爷爷去世时,三叔才20岁。因本家的爷爷在生产队当队长,就让我三叔做了小队的会计。

    三叔能说会道,精明能干。到了成家的年龄,因对方家要的彩礼多,三叔就带着婶子私奔了。婶子娘家一怒之下,纠集族人闯进我家,把家里的东西全砸光了。父亲四处托人说情,经中间人多次调和,婶子才总算正式过了门。

    过门后不久,三叔听从婶子的话,要求分家单过。父亲就找人帮忙盖了三间石头房子,把宽敞的老宅子留给了三叔,带着我们一大家子人搬了出去。

    三间房子仅够容身的,我们五个孩子,挤在两张简陋的床上睡觉。做饭的地方,是临时搭建的草棚子。后来,父亲像蚂蚁搬山一样,每天用手推车从山上运回石头,去水沟里筛砂,去荒坡里取土,亲手一点点垒砌,用了近三年的时间,才把配房和院墙建了起来。

    母亲过门时,三叔才4岁,尤其二叔去世后,父亲对三叔更是宠溺。成年后的三叔却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常因为家庭琐事,和婶子到我家,摔摔打打,找茬闹事。

    有一次,三叔到我家,咋呼着说要扒我家房子,并把我家院墙拆了个大豁口子。我放学回来,看见父亲正默默地垒墙,任凭哥哥姐姐怎么评说三叔的过错,父亲却一句话都不说。

    因为我家男孩多,三叔嫌我家结婚生孩子的事太多,就和我家断绝了来往。姐姐出嫁时,正直的本家叔叔从中调解,三叔也没给说事人面子,他既不出钱,也不去参加婚礼。按照当时的农村风俗,三叔的举动,让作为一家之长的父亲,很丢面子,但父亲都默默地承受了。二哥结婚,我结婚,三叔也没有参加。

    近几年,三叔家的孩子渐渐大了,陆续结婚,三叔破天荒通知我父亲。父亲就让母亲挨个给我们打电话,要求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去参加。谁提当年三叔的无情无义,父亲都会说:“那些事儿都过去了,你们都有文化,有本事,别让邻居说咱没肚量!”

    父亲用他宽广的胸怀,一次次地包容了三叔的过错。

    2008年,三叔因脑溢血住院,父亲和母亲专程从泰安回去看他,三叔羞愧地像个孩子似的哭了。

    一个月后,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三叔被拉回家准备后事,我们兄弟几个去看他,他已经不能说话,但从表情上,还可以看出他的内疚和自责。

    三叔去世前几天,按照风俗,族人给他剃光头发,他眼窝深陷,嘴唇苍白。我告诉他,我父亲和母亲在泰安住着,年龄大了,晕车厉害,不能回来再看他了。他看着我,眼里流出了泪水,嘴唇动了好大一会,我觉得他是在表达对我父亲的愧疚吧。

    三叔去世后,我电话告诉了住在泰安的父亲。电话那头,父亲沉默了好久。母亲说,一连几天,父亲都没说话。一奶同胞,手足之情,父亲又一次经历了亲人离世的伤痛。

                          2、学医

    父亲20岁开始,就跟着本村的闫爷爷学习医术和针灸。后来,人民公社大搞水利建设,生产队出工去哪里,父亲就跟着去哪里,有人干活碰着或者伤着,父亲就给人家做简易的包扎处理。和父亲一块学习的几个人,因当卫生员不如干活记“工分”多,大都没坚持下去,最后,只剩下父亲和另外一个人,成了大队的卫生员,俗称“赤脚医生”。

    我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去大队的卫生室。依稀记得,墙上贴着各种人体经络图,屋里弥漫着各种中草药的味道,有切草药的铡刀,有捣草药的铁臼,还有用脚来回蹬着压碎草药的碾子。那时,父亲很忙,白天背着药箱出诊,有时夜里会被敲门叫走。无论早晚,不分寒暑。

    父亲很稀罕他的药箱,那是公社统一配发的,是用木头打制的。药箱分上下两部分,用两个折页连接到一块,正面可以锁住。整个箱子是黄色的漆,上盖印着红“十”字,正面印着“卫生员专用”。一个长的背带,可以挎到肩上。

    药箱里除了常用的大大小小药瓶外,还配备着各种器械:有听诊器,有针灸用的银针。银针用布包着,放在一个椭圆形的小盒里,长的、短的,有十几根。消毒用的棉球瓶,是父亲用棉花揪成小团,放在一个小瓶子里,再把酒精倒进去做成的。还有注射用的针管,针管是带刻度的,可以反复用,配有大小不一的针头。打完针,父亲就要用酒精灯,加热一个铁盒子,专门用来煮针管和针头,进行蒸馏消毒。

    后来,大队卫生室不再记工分了,村里让个人承包,父亲就回到了我们所属的小队,一个100多人的小自然村。1200多人的大村,由另外一个人承包。

    我们小村人少,拿药的还要赊欠,有的甚至几年都偿还不了,父亲就不给人家要了。父亲常说:“越穷越病,越病越穷,都不容易!”说着就把人家的账给勾了。

    后来卫生改制,父亲没有多少文化,不愿意去考乡卫生院的正式编制,依然留在我们村里。谁家有头疼脑热的,就免费给人家开点西药片,或者开个中草药的药方,让人家自己去药店拿药,这样的善举,父亲一做就是40多年。

    2015年,按照国家规定,父亲作为老“赤脚医生”,开始领取补助。每次领钱,父亲都会感慨地说:“还是国家政策好,没忘了咱啊!”

                        3、采石

    父亲为了供我们吃饭、上学,就想着法地挣钱。我们家里养过蛋鸡,种过食用菌蘑菇。因为挣钱太少,父亲就去村后的山上开石塘,采石头卖钱。每方石头可以卖到大约八元钱,每月能有几百元的收入。父亲前后总共开了三个塘坑,这个危险而艰苦的工作,父亲做了十多年。

    开石塘,就是先把裸岩的土皮扒开,小的容易松动的石块,就用铁撬剥离出来,再用特制工具分解成小块。

    遇到巨大的石头,就要放炮粉碎,先用一种带尖的铁钎子,在石头表面点出个窝,然后再用长些的铁钎子放在窝里,由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高举20斤重的大锤,猛烈击打铁钎子。锤落在钎子上,石窝就会一点点地加深。打一米一般需要6个小时左右,震得两手臂发麻,很耗费体力。

    一个炮眼只能打在一整块巨石上,如果判断失误,炮眼打穿了石头,爆破就没有威力了,需要再换个地方重打。对于采石人来说,这是一件很令人沮丧的事情。

    打完炮眼,再要放一种能贯穿炮眼上下的导火索,然后在炮眼里装药。药有黄药,爆破力弱,稍安全些;有黑药,爆破力强,十分危险。药每装一点,就要用一根粗铁棍捣实,然后再装。为了增大些威力,还需要加进去一些雷管。

    导火索是要用人工来点的,点着火就要迅速跑开。每次放炮时,要等到山里没人的时候。点火前,父亲都要大声吆喝几遍:“放炮喽,快点跑!”再三确定周边没有人了,才能去点火。

    如果导火索潮了,点不着,就要回去重新点,这需要丰富的经验来判断的。这个时候,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如果估计错了,人到了,炮却响了,巨大的爆炸威力就会让人立刻丧命。

    炮不响,就是“哑”炮,可能是药装得不实,或者是药潮了。药和雷管都很贵,父亲为了节省钱,就用铁条拧成一根类似于长勺子的器具,一点点地向外掏,因为里边有雷管,很容易爆炸,十分危险。

    在我们那里,采石就是拿命换钱。我们村每年都会有人受伤、致残、殒命。除非家庭所迫,一般人是不会选择这个行业的。

    为了能采下更多的石头,父亲基本都使用药劲很大的黑药来爆破。每次放炮父亲都自己去,谁都不让跟着。他肯定也经历了很多次危险,但父亲从来都没有说过。

    那时,我们都在外求学,这些活都是由父亲和母亲共同完成的。父亲遒劲的双手布满老茧,经常缠着胶布,尤其是冬天,父亲的手会皴裂变形,每天都要擦很多甘油。

                          4、断交

    父亲一直不喝酒、不抽烟、不喝茶、不吃葱姜蒜,所以他不串门,不参加酒场。

    有位本家的叔叔告诫父亲:你家男孩子多,你这样不冷不热的,谁给你家孩子说媒啊!父亲笑了笑,从不争辩。

    母亲说,父亲年轻时是喝酒抽烟的,只是面对家庭接二连三的变故,生存都是问题,父亲无法再“奢侈”了。为了一大家子人的生活,父亲选择了最简单的生活方式。只有这样,才能节省下钱来,供我们兄弟和叔叔上学。

    我家有两个姑奶奶、六个姨奶奶,亲戚队伍庞大。父亲有几十个表亲要走动,虽然和三叔分家,也分出去了些亲戚,但负担还是相当大的。

    父亲有三个朋友。一个是李叔,公社水利站来我们村打井,住在我们家,因为相处得好,就和父亲有了来往。一位是吕伯,是父亲年轻时赶集认识的一位教师,他喜欢游玩,家里很穷,每次来我们家,我奶奶都会给他装点地瓜干带回去,因为感激,他和父亲也来往了。还有本村一位刘伯,是做木工活的,和父亲脾气相投,也来往了好多年。

    我们相继上学以后,父亲的经济负担越来越大。

    一年春节后,父亲挨个走动了一遍亲戚和朋友,在人家出门送行时,父亲不好意思地告诉人家,为了供孩子们上学,到年到节的就不走动了。

    从此,我们家几乎没再招待过客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至亲,还在来回走动。

    后来,父亲每提到这件事时,就会告诉我:“亲戚再多,人气再旺,也不如你们自己多学点知识,有本事了,咱才能真正被看得起!”

    是啊,为了能让我们生活得更好,父亲舍弃了自己的喜好。在父亲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享受”两个字。父亲竭尽所能,宁愿自己被亲戚耻笑,也要省下一切可能的钱,供我们上学,让我们走出小山村,不再受穷,这是父亲当时唯一的动力。

                          5、结果

    父亲的辛勤付出,终于开出了花,结出了果。

    在我家生活多年二爷爷家的那个叔叔,不愿意考学,也不愿意当兵,经媒人介绍,“倒插门”到另外一个村,过上了幸福安康的日子。

    1983年,大哥考取了民办教师。1994年,按照国家政策,乡村民办教师可以通过高考,转为正式教师。大哥顺利考上了泰安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高职学校当老师。

    1987年,姐姐出嫁,姐夫聪明能干,家庭和谐美满。

    1988年,二哥考上了宁阳师范。二哥和二嫂是同班同学,自由恋爱,1990年,同时被分配到一所中学当老师。

    1994年,我高三毕业,参加高考,也考取了泰安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机关工作。我爱人在一所高中教学。

    一切事情都朝着父亲努力的方向发展,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五个孩子,相继成家立业。尤其是我们兄弟三人,都吃上了“国库粮”,成了“国家正式干部”。

    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件极其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们家成了远近闻名的“文化”家庭,是好多父母教育孩子学习的楷模。

                      6、陪护

    2003年,因我爱人工作的原因,需要搬家去泰安居住。那时孩子才一岁多,为了解除我们的后顾之忧,父母主动来泰安,帮我照顾孩子。

    由于我的工作单位路途遥远,每周只能回去一次。我爱人也刚到新单位,每天工作任务也很重。我在泰安两次租房子、搬家,无论家务,还是孩子,父母都给我打理得井井有条。

    儿子生下来时,就被检查出了一种“巨结肠”症,医生说,要等孩子年龄大些再做手术。孩子吃喝都很正常,但只要大便稍干,自己就无法排便。

    在儿子的饮食上,我父母悉心照顾,每天都会给我儿子吃各式各样的水果,让孩子自己排便。

    每次我儿子自己排便了,父亲和母亲都会高兴好大一会儿。如果我儿子几天都不排,我对象就要给儿子用“开塞露”,儿子疼得大哭大叫,母亲在一旁跟着落泪,我父亲会很自责地低着头,默不作声。

    好不容易,等到儿子三岁,我们成功给儿子做了手术。儿子痊愈回家后,很长一段时间,父亲和母亲都会高兴地欣赏儿子的“作品”。

    我儿子上幼儿园时,父亲每天徒步接送。一次,我儿子没有等到爷爷,自己走着回家了,我父亲急得一路小跑,四处寻找,回到家,看见儿子在家,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嘟囔:“不给你们看了,孩子丢了可怎么办啊!”但到第二天,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按时接送孩子。不同的是,每次来回途中,父亲都会紧紧地抓住我儿子的手,一刻也不放开。

    儿子从一年级开始,去离家更远些的学校上学,父亲要坐公交车来回接送,每天往返四次,风雨无阻。父亲无私的爱,在我的下一代身上延续着。

                        7、还乡

    2010年,我儿子7岁了,中午可以在“小饭桌”吃饭,来回也能独自坐公交车了。我爱人的工作编制也落实了,学校还分给了房子,我也调动到离泰安近些的乡镇工作。

    父亲和母亲开始闲下来,每天出去买买菜,在家做做饭,看看电视。时间一久,父亲就开始和我商量,提出想回乡下老家居住的想法。

    经他们再三提及,看着拗不过他们,我就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一新,添置了些新家具,不情愿地才把他们送回老家,他们光荣地从我家“退役”了。

    回到老家后,父亲和母亲的生活依旧简朴,但只要知道我们要回老家了,父亲就会去买些鱼和肉和各种蔬菜,让母亲做给我们吃,还会给各家的小孩子们,准备好水果和零食,父亲总会想得周全细致。

    对于多年不走动的一些亲戚朋友,父亲也会在闲暇时,买着厚重的礼物去看望人家,他说:“过去咱没条件,不和人家走动了,亏欠人家了啊,现在条件好了,咱得补上!”

    父亲喜欢种菜,他在院外开了一片荒地,种了很多菜。每天他都会早早地起床,给菜浇水、逮虫子,乐此不疲。

    他种的菜因为管理精心,长势特别好,每种菜都能大丰收。一时吃不完的菜,就蒸好晾晒起来,做成干菜。有时,也会让母亲去送给邻居吃 。

    我在老家开办砚台雕刻厂后,他更忙碌了。父亲每天都去厂里,帮工人收拾工具,把工人用的原材料,码放得整整齐齐。

    天热了,他给工人泡好茶,让人家解暑;天冷了,他在工人上班以前,把炉子点着,让人家暖暖和和地干活。

    工人用完的下脚料,父亲也舍不得扔,他一块块地储存起来。有一年,原材料紧张后,父亲收集的这些材料,都被做成了小砚台,竟然还成了畅销产品。

    父亲这么多年以来,依然保持着勤劳、节约的生活习惯,给我们树立了榜样。

                            8、感恩

    现在,算上姐姐一大家,我们家有23口人,每次相聚,都要摆4桌饭菜,父母高兴地忙前忙后,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父母年龄都大了,我们兄妹商量着,谁有空谁就回老家。几乎每个周,都会有人回家看他们。

    前几年,大哥家的侄女,姐姐家的两个外甥女,都结婚生了孩子,我们家也四世同堂了。

    近年来,父亲血压高,母亲腿也不好,父亲每天都会给母亲针灸、拔罐、揉腿,母亲对父亲也照顾细心,知寒知暖。

    看到陪伴了半个世纪的两位老人,依然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我们的心里也流动着一股暖流。

    有时,我回老家,经常去发小家串门、聊天、喝酒,感觉同龄人话题多,能回忆些儿时趣事,特别开心。

    每到吃饭,父亲都会去发小家叫我,如果我不走,他就嘱咐我少喝些酒。

    每次我回到家,无论早晚,父亲都会在大门口,或堂屋里等着我,一会儿端水,一会儿递水果,问我喝得多不多,肚子饿不饿,直到我上床睡觉,他才回屋休息。

    今年的一天,侄女告诉我,在一次我回泰安后,一向没脾气的父亲,突然没有缘由地对我大哥、二哥发脾气了。家人猜测,可能是我回去,父亲很想让我在家陪陪他们。但我总去串门,父亲看我在发小家玩得不亦乐乎,作为他最看重的儿子,不忍心打搅我,就把一腔怒火发泄到我哥哥身上。

    父母老了,孤独感更强了,他们更在乎儿女们的陪伴。

    近几年来,因为我事务繁忙,回家的次数本来就少,自己没有觉察到父母的感受,想来十分惭愧。

    现在,因事回不去,就主动打给他们电话,让他们知道,我在牵挂他们。

    正如歌中唱得一样:“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父亲是千百万农民中的一员,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弟弟,他是包容的兄长;对于儿女,他是仁慈的父亲;对于我们家来说,他就是太阳,他的光辉足以照亮我们一代又一代的人生。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闻岱:我的父亲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kcwgm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