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已连绵多日,午后太阳悄悄露出脸,打破了我们幽居生活的平静。
“我们准备一份不一样的下午茶吧!”芽遛狗的时候提议,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正在疯狂刨地的阿吉也回头望了她一眼。
好吧,我们正需要做点有趣的事情,用来摆脱刚才那个电话带给我们的不愉快。电话是石头打来的,他肯定不知道,我们从早上睡醒的那一刻开始就默默地等待他的电话,心情极其复杂。期盼他的来电,又害怕他的来电,几日来从他的电话中传递而来的信息,裹挟着悲观和无奈的气息,无从安慰。
昨天,朋友圈里到处充斥着“支援平阳核酸检测”的消息,鳌江的那场婚礼带来的疫情风波再次把平阳卷入到风险地区,有些街道和小区因为出现了密接者,需要全员核酸,甚至还被封闭。我和芽前所未有地开始关注起疫情的动态,小年夜的冷清难道要延续到除夕夜了吗?
一早,收到了学校的短信:非必要不去平阳;若去,需申请报批。把短信转发给石头时,有些手抖。想到某小区公告上写的“只入不出”,心又凉了一截。芽看了一眼短信,问我:爸爸该怎么办呀?见我沉默,芽迅速拨通了电话。“爸爸,你要在封城之前记得逃出来啊!”
“我回不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年后再说吧。”
“爸爸,你真的好烦呀!我都不想和你说话了。”
听到芽快刀斩乱麻地挂断了电话时,我有点恍惚,只觉得胃揪得更紧了,手指也更加麻木冰凉。芽明明在电话这边很担心,很想念,却在通话时说得那么决绝,那么诚实。
真烦石头,准确地说,真烦这破碎的日子。芽可以坦率地抱怨,可以假装生气。我却不能,还要假装不生气。孩童因为纯蠢能活出一种轻松的姿态,成人却往往因为各种人情世故活得憋屈难受。但想到放假前的那几天的手忙脚乱和无计可施,现在真没有理由生气抱怨。既然石头替我们遮了风挡了雨,我和芽理应把日子过得再美一点,包括享受一份精致的下午茶。
带上家里所有的糕点券,把自己装扮成富婆的样子出门了,光是这样的人设就足以让我们俩调侃很久。车子开出车库的时候,我才发现忘记带手机。除了那一包的券,我们竟一无所有,这会儿的穷困,完全不需要伪装。不知道要去的那家糕点店的具体位置,还没有方向感,这样出门无异于一场冒险。反正没有手机也回不了家了,干脆出去碰碰运气吧,也许真的运气不错呢?
没有目的地开着车子,努力沿街寻找糕点店,权当是温州半日游吧。兜兜转转了几圈,方向盘旁边的油卡尺走过了几十公里,芽终于忍不住问我:等会儿,你知道回家的路吗?我们已经经过了三家KFC,四家一鸣奶吧,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十足便利店了呢?
感觉还是需要去问个路,我在一个小区的门口拦下了保安,向他打听蛋糕店的位置,他给我们找来了一名邮政快递。快递大叔说,向南走,在广场通往区府的路上有一家店。
向南?我不知道哪边是南?
广场?完全不知道在哪里?
区府?有点印象,也不知道怎么走?
广场通往区府的路上?这路有多长?怎么找到哪家店?
我发现我的路商完全不配去问路。更加疑惑地继续上路,凑着人多车多的地方去挤,竟然看到了芽小时候上围棋课的学校,还看到了以前曾经光顾过的猪脏粉店和海鲜面店。
我说:这路真有点熟悉呀。
芽说:妈妈,这条路你刚刚开过的,不止绕一圈了。
心里有点忐忑 ,不会真找不到回家的路吧。我已经放弃吃蛋糕的想法了,只要能在天黑之前顺利回家便好。车子经过十字路口时,我默默地去记路牌。突然,芽大叫起来,手舞足蹈,把站在她腿上,用力伸长脖子看风景的阿吉吓了一跳,“天哪,蛋糕店,我们简直太幸运了!”芽不管不顾地冲进去,结果却大失所望,货架上只有一些日期不够新鲜的面包了,颜值也不在线。店员向我们解释,因为岁末做糕点师父也放假了,店面能开着都已经不错了。
回到茶室,我们没有去准备繁琐的英式下午茶。调了手冲,是带红酒和芒果味的云南小种清咖,搭配黑森林蛋糕,有浓郁的朗姆酒和香甜的巧克力味道。下午茶吃了什么茶食,过了今天,也许很快就会忘记,但准备下午茶的这份心情,这番经历,应该经久难忘。
生活也是如此,以为困顿难行,转角,会遇到爱。只要我们愿意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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