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罐饭大方地走进了农家乐。
吊罐饭做梦都没想到毫不起眼的山村吊罐饭会派上大用场,成了城里人追捧的香饽饽。晚秋的一天,朋友生日,约上旧时好友去农家乐相聚一场。酒至半酣有米饭上桌,略微泛黄的土巴碗里盛着香喷喷的米饭,晶莹剔透的米粒上油光光的冒着热气,“吊罐饭?”,朋友点点头,“没想到吧!这家一直是做吊罐饭,他们的蔬菜也是自己种的,就是上山路程有点远,不过也值,城里是吃不到这么绿色的蔬菜,地道的吊罐饭的。”。
吊罐饭奶奶的吊罐饭在山村很是出名,她能把同样的东西做出别样的风味来,而且特别快。小时候见奶奶把用石磨磨好的包谷米放在盆里,用水搓洗,然后将漂浮在上面的糠粒随水倒掉,再舀水搓洗,如此反复数次,直到清亮的水面看不到一点余糠,只剩饱满的米粒在盆底,奶奶才将米倒进事先洗好的吊罐里,盖上罐盖,挂在火炉的罐搭勾上。随后,把爷爷弄回的柴火整捆架上火炉。
那时,我多半会为爷爷心疼,辛辛苦苦弄回的柴火被奶奶一次就烧了,连绳子都懒得解开。
吊罐饭后来奶奶告诉我: 爷爷上年纪手脚笨,不敢去远处的陡崖上砍好柴,他弄的都是别人看不上的刺梁子之类,大多缠绕在一起,如果单根取出拉不开费时,也不好烧,常言说独柴难着,独人难活。何况爷爷弄的又是新鲜的湿柴,火小了焓出的饭就不好吃。饭要大火烧开,再小火煨烤。你看这一㧯火饭就开了,从中烧断的柴禾两头剩余的部分利索,也干的差不多再次用就好烧,炒菜时用正好。奶奶一边示范一边解释,我似懂非懂点点头。心想就是苦了爷爷,整天弄柴根本存不住,别人家一次烧几根,难怪房前屋后都是干柴。
吊罐饭长大以后我也学奶奶的样,把吊罐挂在熊熊大火上烧开,倒掉多余的米汤,扒拉开红红的火炭,取下吊罐煨在火炭上,然后一边炒菜不时转动吊罐,待菜炒好,吊罐四方都已转完,香喷喷的米饭就好了。掀开罐盖的一刻,饭香喷涌而出,一家人就着时令蔬菜,吃的满足而欢乐。
吊罐饭最抢手的要数罐底的锅巴。经过火炭的慢烤,罐底会结一层锅巴,锅巴的厚薄取决于煨烤时间的长短,用铁瓢刮下,淡黄色的锅巴让人垂涎,嚼在嘴里那梆脆的“嘎叭”声甚是悦耳。往往剩余的都是饭,锅巴总是被抢劫一空。
吊罐饭后来有了高压锅,电饭煲,吊罐被弃之一角,蒙上厚厚的灰尘。粗糙的包谷米变成了白白的大米,电替代了柴。不用上山砍柴,不用头顶上衣服上落满灰尘,饭就熟了。但那种浓纯的饭香味儿也消失了,换哪种米都是寡淡无味。
渐渐我开始怀念吊罐饭,回到老家毅然从房屋一角劈出一个火炉来,将冷落几年的吊罐洗刷一新。满山都有捡不完的干柴,冬天里柴火煮饭,取暖,熏腊肉,山坡上抑或山洼里,袅袅炊烟是山村一道美丽的风景。无论谁走门前路过,主人都会招呼一声“烤火”,来人便喜滋滋地凑近火炉,赶巧饭点还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吊罐饭。
市面上的吊罐材质分两种,一种是铁,一种是铝。上年纪的大多选铁的,铁做出来的饭别有香味,老人常说人还是要吃铁好。年轻人喜欢选铝的,铝不生锈好打理,不像铁吊罐吃完饭要把洗好的吊罐放火上烤干没有水渍,否则下次煮饭就会有铁锈得再次清洗。无论哪一种吊罐饭在山村都越来越受欢迎,那米饭独有的香味多半是吊罐的功劳。
尤其是大冬天,那红红的火炭,滋滋作响的浸锅巴声,把围坐火炉的一家人紧紧吸引,淘米的,洗菜的,添柴的七手八脚,一顿饭和乐融融。
吊罐饭无论走多远,最怀念的仍然是家里的吊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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