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湖畔小道,便是那濂溪书院。湖畔和这座历史悠久的李公堤一样不朽的是两排高大梧桐树组成的天然绿色屏障,仿佛和这波澜不惊的湖面相辅相成。
我不想写我的学校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梧桐,另一棵还是梧桐,因为我没有鲁迅先生那样的心境,我只想尽量真实的还原那青涩如老电影片段般的景象。
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年时光便是在这濂溪书院度过的,那就是每个中国孩子都绕不过去的高中生活和高考。这是我的母校也是全省最牛的重点中学,高考工厂,省状元收割机,阿卡林高考大省泥石流。但这些和当时我们这些刚入学的高一新生并没有太大关系,刚刚入学,高考遥遥无期,只有美好的青春荷尔蒙在我们身体里流淌,只想看看那湖边梧桐树绿荫下的姑娘,她们穿着宽大肥硕的校服,却丝毫无法掩饰那含苞待放的美丽。
濂溪书院其实并不叫濂溪书院,这是一所中学,所以理所应当的和全国各个中学地名冠以数字的命名方式一样,它叫江州第一中学。但是这样未免有些俗套,在全国各种第一第二这些个中学里,它不过是海洋里的一个泡影。因此在本书中请允许我用它的古名,赋予其特殊的存在。
濂溪濂溪,自然是濂溪先生周敦颐,这老祖宗的铜像就立在学校大门口,和所有古人雕像一样千篇一律难以分辨,这些个古人雕像如果去掉了脚底的铭牌放在一起便是个找不同的游戏。这老先生的“水陆草木之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爱莲说大家还是挺熟悉的吧,九年义务教育必背课文的噩梦,初中生绕不过去的坎。也是多亏了这篇爱莲说让濂溪书院为了迎合周老先生的意愿多了一滩莲花池,池边蜿蜒曲折的小亭长廊是学生们暗中幽会的好去处。
逼哥从刚入学起就跟我说,从县里考到濂溪书院上高中是他初中的梦想,是他学习的支柱。
“为什么?因为这里的女孩清纯又好看。”他骑着自行车在湖畔的绿荫小道上慢悠悠的飘过,这是我们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江南长江沿岸的小城河道纵多,湖泊密布,也正是因为这小城市的山清水秀让这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孕育出许多水灵的姑娘。
逼哥是个狠角色,对外号称八块腹肌其实只有四块,为了尽快练出另外的四块每天坚持做仰卧起坐。可能是腹肌练的过猛了,导致逼哥的身材看起来并不强壮,配上脸上框着的眼镜还显得有些书生味。为人性格随性古怪,但又有些受气。
逼哥是我在高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为逼哥在高中的第一个晚自习就给我描述了一个宏伟壮观的二次元世界,让我本该可能永远不会犯的中二病在高中爆发了。
众所周知,中二病是指初中二年级学生患上的一种青春妄想症。但我的初中因为和一群英语狂人呆在一起所以基本只涉足于欧美圈,看美剧,动漫只看美漫,歌单里也尽是当年公告牌上的主打曲目。可能是火星叔特有的节奏感打动了逼哥,在我向他安利完Uptown Funk后他随后就是一波反安利。
“你喜欢这种节奏感分明的歌怎么不听泽野弘之?他可是脸滚键盘教父。”逼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出于礼貌和对未知的好奇,我饶有兴致,想继续听他说说,毕竟这似乎是他热爱,不对,甚至可以说是信仰的事物。
“很多番的op,ed都是他做的,那简直是神作的代名词。”我注意到当他说到动漫的时候他的眼睛更亮了,似乎某种物质在里面燃烧。但我此时对这些新鲜事物当然是一窍不通,只能随便附和他。
“动漫就是名侦探柯南,火影,海贼那些个么?”
“我没看过柯南,那都是些民工漫,真正的神作你都没看过吧,我跟你说....”逼哥开始了他的表演,那一个晚上他仿佛是演讲与口才的化身,能用短短的两个小时醍醐灌顶一般向我打开了今后一生会耗费大量时间在此的二次元大门。
逼哥抄起一支笔在一个破破烂烂的练习本上写写画画描绘出一个宏伟的世界,在他那莫名火热的动力驱动下练习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下了他的观影史。那仿佛是当年诸葛孔明在草堂中对刘备隆中对策,要三分天下,于是乎我这个刘备也只能对他连连叫好。最后,他随手撕下练习本上的一页用他那特有的扭曲的字体写下了几部番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叠好交给我,犹如是什么锦囊妙计。
“回去搜搜,都是神作,不好看提刀来见我。”逼哥眼神坚定不移。
后来我才知道,逼哥其实是个闷骚的死宅,与表面气质完全不符。
清晨的濂溪书院大门前依旧是两颗树,一棵是梧桐,另一棵还是梧桐。我在这里想表达的是学校门前空无一人,但我依旧在努力的飞奔,穿过九月依旧盛开的荷花池,穿过周老先生的雕像,突然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别跑啊,不就是迟到吗,不怂。”逼哥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即使隔着几十米我也听的出来。
“还不是你推荐的番,搞得我熬夜修仙补番,早上起晚了。”我只能回应他。
“没事,不慌,一个人迟到会出事,两个人迟到正面刚,谁怂谁是狗!”
逼哥的身影和声音几乎是同时到了我的前方,他开始像一条疯狗一样狂奔。
“妈的,那你突然跑那么快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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