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一个七月,我有过一次香格里拉之行。
香格里拉在哪里?地理位置是在云南中甸,是云南迪庆州首府,为滇、川、藏三省交界地。
自从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写的《消失的地平线》被翻拍成电影并获奥斯卡奖后,香格里拉大名在外,成了“人间天堂”——人们的向往地。
所以,那天傍晚,当身着藏族纹饰褂、脚蹬翻尖头筒靴、头梳高式马尾、身佩藏刀的藏族导游巴图(化名)告诉我们,我们已经进入香格里拉市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有点失落的。
城市的建筑与普通的三四线城市似乎只是略有不同——只是部分建筑屋顶或建筑四个纵边上多了一些彩色方格纹饰,仿佛藏族同胞衣服上的花边,却有点轻描淡写。
街上行人很少,也鲜见人着藏族衣饰。天色将晚,我隔着旅游大巴车窗玻璃,加上长途旅行人有点疲累,街上的一切看起来都似乎朦胧了些,成了自带哑光的街景。回过头来我看着热情不减的巴图,觉得他浓妆重彩,仿佛他才是这场旅行的亮点。
巴图说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带我们深入藏区,去草原骑马,明天下午去逛喇嘛寺庙。我的心才暗暗雀跃了下。
心中的日月——香格里拉次日早起,我们一路逶迤。上午九点,来到了依拉草原。七月不是格桑花开的季节,但依拉草原绿草成茵,其间夹杂着或白或粉的小野花,延绵到了远处的山脚下。七月的早晨却有着薄雾,微冷。天色如浸了水的淡蓝色,草原尽头的高山在薄雾中透出简约的线条,远处的山则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清芳的花草气息,牛羊成群。果然是人间仙境!
给我牵马的是一个约七、八岁的藏族小男孩。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小小的个头,还不及马背高,圆圆的小脸晒得黝黑,脸颊上两片红云,是高原人民特有的高原红。有点感冒,小鼻涕流流。
我张开口,瞪大了双眼,觉得不可思议。他却很淡定,牵了一匹白马,稳稳当当地走在前面。我坐在马背上,刚想放开胸怀,尽情讴歌饱览一番依拉大草原如画的风景,走在前面的小身影却隐隐地刺痛了我。一时我又觉得这场景有点滑稽,面颊一热,赶忙叫他,让他止住马,说我想下来拍照。马很听话,听他口令很快停住了。
“你上学没有?”我问他,他不出声,摇摇头,笑了,却不看我。或许没有听懂我说的汉语吧?我说我们合照一张吧!他却低下了头,露出羞涩的表情。我叫住同行来的朋友,让她过来一起拍照。小男孩却十分羞涩,不愿面对镜头,只拉着马尾低着头。
我说,我们牵着马再走走,马却不听话起来,只顾着吃地上的草不肯走。小男孩急了,用幼小的手拽着马尾,似要拽马走。他的举动吓坏了我和朋友,万一马儿发起狂来怎么办?连忙制止,他却不肯,倔强的小脸涨红了颇有些尴尬。
这时一匹棕红色大马驰来,马上一位着素色藏饰衣物的女人用藏语对他说了什么,他放下马尾,欢呼雀跃,显出一个孩子的天真。两人有几分相似,是他的母亲吧?他的母亲比他大方很多,主动下马让我们拍照。她特意整理了一下衣物,而面对镜头时,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羞涩。
临分别,我用刚学会的藏语对小男孩说,“亚雄,亚雄,亚亚雄!”他很意外,眼睛发亮。亚雄藏语即“很好”的意思。多么可爱又纯朴的藏族孩子!
回程中,巴图给我们科普了一下藏族人民的一些习俗。其中印象最深的是神圣而又颇具神秘色彩的天葬。天葬同土葬、火葬、水葬一样,是藏族的传统丧葬方式,却也是其中最尊贵的一种。天葬是人死后尸体被运到天葬台让秃鹫吞食。
藏族人认为用自己的身体喂食秃鹫,是最尊贵的布施,体现了大乘佛教波罗蜜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而死后可以天葬的必须是德行出众之人,因为不洁的灵魂其身体也将不洁。
听完巴图的介绍,在去寺庙的路上,我不禁多了几分圣洁之感与虔诚之心。我对寺庙之事不感兴趣,去到寺庙却也耐心地听寺里喇嘛布道了一小时,只觉人本应心存善念,积善行德。
心中的日月——香格里拉晚上是藏民家访。我们深入到藏民区,准备与藏民朋友篝火晚会共度良宵。与想象中的不同,没有篝火,有晚会。晚会设置在一幢藏式建筑的二楼,很硕大的空间,建筑是全木制结构。房屋的每一根柱子都很粗壮,普通人要两人才能合抱过来。
粗犷又柔美的舞蹈动作,白发苍苍藏族奶奶嘹亮的歌声,专业级长发俊朗的藏族男歌手,一晚上的喧闹似乎从一进门接受白色哈达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木质楼板在两三百人的剁脚互动中雷声阵阵,藏族朋友的热情带动了全体的狂欢。(好结实的木板房!)
马奶酒、酥油茶、青稞面这些藏族特有的食物我们都尝了个遍,一次又一次的惊异。但当藏式烤肉端上来的时候,我们还是目瞪口呆了。烤鸡是几乎半个整鸡,烤肉是如手掌那么大的肉。怎么吃?这是个问题。
汉式吃法一定是切成块,用筷子夹着吃。藏式吃法更简单直接,用手抓住鸡,用嘴啃即可,名副其实的“大块吃肉”!
一直到深夜,客主尽欢,藏民朋友才把我们送至车上。第二天,我们准备前往被称为月光之城的香格里拉古城独客宗。
香格里拉(Shangri-la)藏语意为“心中的日月”。香格里拉美吗?很美!但几年过去了,在我内心深处留下印痕的不是依拉草原的壮丽辽阔,而是那个藏族小男孩羞涩的表情;不是喇嘛寺院的油灯布道,而是导游巴图的“天葬科普”;不是马奶酒酥油茶,而是藏族朋友热情的歌舞及拥抱。
偶尔翻起当时留下的照片,那一幕幕在眼前历历再现。物与景渐渐淡忘,唯有人日久弥新,因为他们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香格里拉,是我们心中的日月。
我一直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去一次香格里拉?等格桑花开的时候吧!扎西德勒!(藏语,欢迎、吉祥如意之意)
心中的日月——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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