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快乐的驴子说”,第55篇说
夜深人静,临窗听雨,唯雨声叮咚,时急时缓,时轻时重。
连日的阴雨天,时而和风细雨,时而狂风暴雨。在秋日,特别立秋后,这种淅淅沥沥的雨,较为罕见不为常有。阴雨连绵细雨霏霏,尤似梅雨季节,持续不断时大时小。
我是不太喜欢下雨天,特别是连续几日时停时歇,对出行对工作带来不便,对心情对思绪产生影响。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开的潮气,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景象。总让人生发出莫名的惆怅和伤感,导致心情低落烦躁,愁情烦绪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在过去,这则是难得的喜雨,是农民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在靠天吃饭的年代,由于人力所不能及,人们只能祈求上天神明降雨,以解决生活及农耕之所需。于是,就产生了一种庄重而虔诚的仪式——求雨。
在童年的时候,我有幸亲眼目睹,还亲身参与过,简单或隆重的求雨仪式。
求雨有着一定的程序和必备的祭品,还要有主事之人来全权操办。主事人由热心肠、口碑好、号召力强的人担任,大娘(我的老家农村称呼伯母的俗语)就是最佳人选。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我对那次求雨,还是记忆犹新。
那年我九岁,那年特别干旱,已经有一个多月滴雨未下。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土地已经龟裂,地里的庄稼已打蔫。村前的小河早已断流,水库已经干涸,就连大多数人家的压水井,都已经无水可抽。
于是,村里就开始张罗求雨的事,大娘责无旁贷,开始组织筹备。购置祭品的钱,由村民自愿凑份子,多给不限、少给不嫌、不给不怨、量力而行,纯为心意。求雨者需为童年童女,孩童内心清明,没有私心杂念,更能得到上天的垂青。
大娘带头,提着贡品,我们十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每人头顶一个簸箕,向南山行进。南山有个泉眼,常年不干,传说能直通东海,对着泉眼祈求,龙王就能听得见,就会满足所有的愿望。说实话,那个年代,村里亲眼见过大海的寥寥无几,只是道听途说或书本所见。所以,关于这个传说,更加神秘而传奇。
到了泉眼处,孩子们一字排开开始跪拜,大娘摆上祭品,开始祭奠,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东海龙王快显灵,给俺下点雨行不行”,以及其他一些类似祈求请愿的话语。然后围着泉眼开始转圈,左三圈右三圈算一轮,来回三轮。
仪式简单,用时也就十分钟左右。祭拜完毕,我们一哄而上,把祭品分而食之。年幼无知的我们,对于吃,比是否下雨,更加在乎和钟爱。
或许,是百姓遭受的苦难,让龙王于心不忍;或是我们虔诚的祈求,打动了龙王。第二天真得下了一场大雨,旱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现在想来,肯定是巧合。就像人得了感冒,一直扛着,等扛不住了去打了一针,立马就好了,你就会想,还是打针管用。其实,感冒已是强弩之末,不打这一针,明天也会好了。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果偶遇大旱,这种简单的方式,就无法感动上天,那就需要拿出更大的诚意,杀猪宰羊在所难免,隆重而热烈的仪式是必须的。这种仪式,是由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组织和主持。
那时候,每家每户基本上都会养一两头猪,是大额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可以满足礼尚往来,可以交纳孩子学费,可以用来看病就医。祭祀用的猪,由村民自愿贡献,村里集资买下。用来祭祀的猪肉,仪式结束后,会被平均分给出资之人。剩余的部分,也会被抢购一空,因为价格便宜,还吃得放心。
良辰吉日选择好后,还会请来戏班,整个仪式隆重而热烈,差不多要一上午的时间。这个仪式的目的,是为了求雨,却也成了村民们放松心情、加深了解、增进情感的一种方式。一些小的过节和矛盾,随着闲聊,也烟消云散了。
现在看来,求雨或许是一种迷信思想,一种愚昧行为。但是,在那个科学知识有限,认知水平低,相对愚昧的年代,人们只能借助这些充满神秘色彩、神乎其神的方式,来祈求实现美好梦想,达成心中所愿。
这就是,淳朴而单纯的乡亲父老,即使遇到困难与挫折,遭受难以化解的苦闷,仍然充满希望,始终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不怨天,不尤人,只怪己,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老天才会生气,才会受到惩罚和获得报应。
求雨,灵不灵验暂且不论,是否迷信也不去评说。归根结底,就是一种敬畏,一种仪式,一种精神寄托。
随着现代机械化的普及,灌溉技术的提高,人工增雨的实施,求雨这种仪式,已经彻底告别历史舞台,成为特定时期的文化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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