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元旦,是我在北京待的最后一个元旦,去怀柔和菜菜告别。靠在沙发前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得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L已经去世了!L是大一时候的舍友。
大学入学报到的时候,我是宿舍第一个到的人,当时看到安排睡在我旁边的床位的名字,无比亲切。和我久未联系的一个初中同学的名字一样,不过初三的时候,那个初中同学改名了,只是我还是习惯叫他原来的名字。后来宿舍其他人到齐的时候,由于我并没有任何期待,所以也没啥感觉,不过因为那个相似的名字,我开始还觉得我们关系会不错。只是后来,可能双方性格都有问题吧,我话少,与我无关的人和事我都毫不在乎。而她,或者说她们都对室友和友情抱有太多期待。我喜欢独来独往,她们喜欢有说有笑,热热闹闹。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也不喜欢别人给我添麻烦,但是大部分女生都喜欢互相麻烦。不过还好我一直擅长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很多时候拒绝起来直接干脆,偶尔也委屈自己一下参加一些集体活动。
一直认为自己的直觉和洞察力很强大,不到一个学期,我就发现L是我们四个里最没有主见的一个人,那时候也不能说是失望,因为我从来不曾期待过一个朋友,只是有些感慨,即便名字相似,她和他终究还是不一样。不过渐渐地,我就不由自主地远离了L,因为感觉和她聊天很累。大二的时候换了校区,宿舍重新安排,四个人被拆开了,我一个人被分到了另外一个宿舍,全新的室友。她们三个还在一起,那时候她们好像还表达过不舍,但我其实很无感,对我来说和谁同宿舍没差别,只要大家不互相影响生活和学习就行了。之后的几年,我和另两个人仍有联系,经常互相串门聊天,只有L,说实话,我后来意识到其实我一直都是在避而远之。不过也不只是L,我对很多人都是避而远之,因为嫌麻烦。后来本科毕业的时候得知她谈恋爱了时候还略觉意外,不过那时候我远远看见过她的男友,觉得不是很合适。我感觉自己看人还是比较准的吧,不过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评价过她的男友。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光直觉可怕,看人也是可怕,以至于后来与人见面都避免直视对方,怕自己一眼看到太多,知道得太多,继而先入为主的嫌弃。这也导致了现在的刻意性脸盲,认人主要靠体型和声音。后来研究生,虽然仍然在同一个学院,也住在同一层,但是几乎更加没怎么交集了。而奇妙的是,L和我大二到大四的两个室友又成为了室友,其中一个就是菜菜。
后来毕业后的那个国庆,我第一次去怀柔看菜菜的时候,菜菜跟我说毕业那段时间L的抑郁症就很严重了,曾经还试图在校医院后面的水池里自杀,不过未遂。那时候我第一次感觉震惊,刚毕业的那个暑假,我看L的朋友圈十分活跃,还略有些奇怪,因为她平时并不是一个活跃的人,不过我那时并不知道她的情况,只当是毕业了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不想再联系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一年多之后就听到她已经去世的消息。久久不能平静,我从来没想过自杀的抑郁症患者离我这么近。
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有轻微的抑郁症,我也曾无数次思考过人生的意义,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比较过各种不同的自杀方式哪一种最适合我,最后的结论是安眠药。。。。。。从初中一直到大学,这么多年,我经常思考这些。不过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因为我理性无比的大脑还一直能控制住自己。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对绝大多数人是毫无影响的,我也不希望被谁记住,但是我爸妈应该很难过,我这么懂事,我怎么忍心看他们为我伤心难过。所以,只要他们还在这个世界一天,就会一直是我的牵挂。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啊,人可以因为很多人和事情去死,真正难的是为着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活着,即便是艰难的活着。我已经二十五了,如果我能活到七十五的话,那我的人生就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我不知道余下的日子里够不够幸运去遇到第三个人让我愿意为他活着,心甘情愿地活着。我总觉得自己需要被拯救,需要被一个能够让我重新爱上这个世界的人拯救,可是这么久了,我还是一个人。如果以后也还是没有这样一个人,那我应该坚持不到七十五吧。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理解,所以我从来不去苛责别人的选择,小孩子都应该要学会教养自己,何况一个成年人呢,人总是要为自己选择负责的。这几年,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活着就已经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妥协了,所以也理解那些不愿意再去妥协了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能选择什么时候离开以及怎么离开,但是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我一直慎之又慎。
因为已经看透,所以也不再执着了,很多事情不期待也不在乎了。譬如朋友,譬如爱情,譬如婚姻和家庭,有很好,没有也无所谓。文艺高冷也好,奇葩佛系也罢,周围的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也不会理解我的内心已经是怎样的寸草不生了。我清楚地知道生命就是在倒计时,只是想信步闲庭地先走着看看。
以前觉得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只是一个励志的名言警句。现在才知道这也是参悟人生的真理。我的慈悲和宽容几乎都是来自于不在乎,这没什么不好,也算是修到了一点慈悲心了。只是如果一个人如果没有了欲望,那么真的很难继续向世界妥协了。所以我现在越活越任性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满足自己那少得可怜的欲望,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想吃的东西,我都尽量去满足自己。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像个魂穿过来的人,这么多年了,身体和灵魂还是没有很好的融合。我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妥协地够多的了,所以要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觉得我懂事,其实并不是,我自私,任性,也很作,只不过我只作自己,不作别人。
得知L离开的消息的时候还是元旦,当时只是震惊,从怀柔回来之后却一直感觉心情沉重。元旦之后没过几天,又惊闻我最爱的Dolores也去世了,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正在上班,真的是没忍住,泪眼朦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还想着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一次现场的,没有机会了,再也不可能了。接连的打击,整个一月份我的状态都down到不行,还好之前就申请了1月底转岗,不然继续待在那个城市,我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走出阴影。之后一直忙于转岗的事情,忙起来才不会放任自己去想东想西。换了工作环境之后,又忙着适应,然后是二月的春节,直到三月搬家了才算真正地暂时安定下来了。时间并不会让内心的伤痛减轻,只是会让人习惯,三个多月了,我终于可以平静地去回忆去怀念了,怀念L,更多的是怀念自己。冥冥之中,好像命运待我也是不薄,人要知足,要惜福。
以前我还会想,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我不会了,首先没有如果,其次也拗不过命运之手。我相信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将来,但是我也相信殊途同归。
We all will depart and decay, hope you have gone to a better place.
Death must be so beautiful, to lie in the soft brown earth, with the grasses waving above one's head, and listen to silence. To have no yesterday, and no tomorrow. To forget time, to forgive life, to be at 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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