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见了阔别一年的奶奶
我爸说 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清醒的时候 能认得出亲人朋友 糊涂的时候 就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呆呆坐着
很幸运 每每我来看她 她都是清醒的
他们说 那是因为我来了 她才清醒
她喊我的乳名 说我长大了 大得她都不敢认 握着我的手 一个劲儿笑
她八十七岁 在这个几乎忘记全世界的年纪 她唯独没忘记我
她真的很爱我
印象里的奶奶 是个意气风发 雷厉风行的老太太
她最爱给我讲革命故事 在家里面说一不二 七十七岁的时候还能站在众人面前挺拔着身姿唱一首河北梆子
可她如今太老了 老得双眼浑浊 老得不能独自行走 需在衣服里穿上尿布 连吃饭都需要人一口一口喂进嘴里
我想 每个人老了以后或许都会退化成一个孩子 重新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一切 从身边亲人的名字学起
朝阳和日暮本就同根同源
即将走的时候 老太太突然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 最后 从枕头上拿起一个小黄鸭玩偶 硬要塞进我手里
那个玩偶我不过在进屋的时候开玩笑地指着说了句好玩 她就一定要把它给我
像极了我小时候 看中的玩具 她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弄到手
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这是她最后唯一还能剩下的爱我的方式
我最后没收 对她说
“你把它当成我 想我的时候 看看它就好了”
她似乎听懂了 没再坚持 只是抓着那个玩偶 默默地坐着
这也是笨拙的我 能想出为数不多的爱她的方式
新年快到了 祝她新春快乐
祝她健康 顺意 安然无恙
愿上天眷顾
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