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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升的夕阳

西升的夕阳

作者: 麦翎 | 来源:发表于2022-04-18 09:45 被阅读0次

人不可能超越他所处的时代,但可以落后。                                                                                                                                                                                                                 ——题记

在长白山漂流的终点,一位母亲带着儿子在河边用木棍打洗衣服,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这样洗衣服。我为之一震,总觉得眼前的一幕不够真实。但像脑海中的记忆,你可以怀疑它的真实性,却找不到证据证明它的虚假。那位母亲木然地面对我们的路过,她儿子带着在田野上发现新物种的目光看着我们,而我在那刻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

我在那位母亲身上没有看到伟大、慈爱与温暖,看到的是一个落后于这个时代的人,屈搂着被河水染黄的衣物里的身体,承受着谷物歉收的重担,争吵着生活的琐碎,自以为是地活着。她并不懂得自己的可怜之处,正如我们不懂她的世界,不懂她眼中的我们可能是归林无巢的可怜。可怜她的同时,总觉得有人在我身后,可怜着我这个自以为走在时代前端的人。

旅途的意义,在于可以安静的思考,思考旅途、生活与时代。只有走足够多的路,遇见足够多的人,才可以有足够多的回忆度过生命中余下的无聊。走在路上,总有契机想起生命里某些过客。在相似的情景,想起曾经给我盖被的女孩,曾经给我粽子的老夫妇,曾经送我雨衣的大叔,曾经给我微笑的女人……如今他们的模样开始模糊,但那份温暖依旧温热。知道与他们不会再见,所以没有留下名字;知道与爱过的人不想再见,所以没有再问候。

天气预报说有中雨。带着看不见天池的心情,躺在黑夜的乡村里,没有虫鸣,没有雨声,没有笙箫,幽静得像想象中的天池被淹没在黑暗的群山之中,没有了呼吸。睡眠来得出其不意,凌晨如期而至。寒冷的早晨没有阳光,清粥白面咸菜的早餐充填饥寒的昨夜。记忆中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早晨,说不上喜欢,谈不上讨厌。只是在那个早晨我狼吞虎咽。饱食的充实让我短暂的摆脱了这个时代的你争我赶。生活很简单,温饱很简单,为什么我们却觉得活在这个时代很艰难?

拍下天池的那一瞬间,以为错过天池的担心才被释放。6月去的那天,天池还被冰封着。听说解冻的天池比天空还蓝,比镜子还要明净,倒影的天空比海还深。七月,天池旁边会铺满苔原带的小草,到八月绿草会开满小花。如果没有人,那是神仙煮茶论道的地方。只是这个时代,人只相信自己是神,所以足迹遍踏。

返程的旁晚,汽车奔驰在余晖的公路上。路的旁边是稻田,稻田的尽头是连绵的山。遥望摇曳的松树枝,隔着车窗依然能感受到风之劲。天际处,云在风的操纵下变换姿态,玄黄的夕阳时隐时现,渐渐掩藏半身在山后。有那么的一段路,笔直地通向天际,汽车就在那条通向天际的公路上一路狂奔。遥望隐了半身在山后的夕阳,竟离山越来越远,越升越高。那短暂的时间里,我们都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升起。那一刻,我们都希望,车能开得更快点,那段笔直的路能更长些,即使离家更远。那一刻,我以为那辆车能带我逃离这个时代,那段公路是通往下一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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