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天边烧得通红，笔直的高速路穿过茫茫冻原，又跨过深深峡谷。长途大巴上文宗远有些昏昏欲睡，尽管略有些横生的枝节，但大事依然顺利。这次去省城谈成这桩大事让文宗远心情大好。让他心烦意乱的风波竟然意外成了一张关键的王牌，原本费尽心思的大买卖居然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不由回忆起当年来到这边陲小城，举目无亲，满以为大好青春定要葬送在此。不想这些年随着公路畅通，破落的边陲小城竟格焕发新生。他时来运转，竟也成了呼风唤雨的一方人物。
“万事皆有两面，化外之地、无法无天，嘿嘿，正是我翻云覆雨，浑水摸鱼的机会。”文宗远得意地想。
大巴在长途车站停稳，文宗远下车慵懒地伸了伸浑身筋骨，没车开虽然不方便，倒是难得能够打个盹。看来等做成这笔生意，应该雇个司机开车。
“文宗远是你吗？”迎面两个年轻警察看起来面色不善。
“正是，请问……”
“跟我们走一趟吧。”文宗远被不由分说塞进了警车。他有点不知所措，这些年在善州的地界上下都有几分薄面，还真没想到被这么不客气地请进了刑警队。
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正坐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红色牌子下面。
“9号晚上干什么去了？”
提问的民警是张新面孔，年轻，下巴上胡子刮得干净，嘴唇薄，显得刻薄。八成就是新来的潘维，文宗远琢磨。
“问你话呢，还需要跟你强调政策吗？”
“知道我是谁吗？”
潘维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里冒着火，跨出半步又硬生生给忍住了。他转身摔上门，把文宗远单独留在屋里。边陲小镇，平时刑警办案遇到刺头少不了上点手段，一般没有扛得住三两回合的，潘维干了这些年，真没遇到过敢在审讯室公开挑衅的。不过他得忍，他明白文宗远不是街头打打杀杀砍死人的凶徒，他是谁？潘维还真没底。
潘维打开监视器，播放一辆车的车载监控，画面非常清晰，甚至在右下角还显示了时间。10号凌晨12点15分，画面里两个男人扶着一个年轻女子从夜总会出来，上了一辆牌照44944的黑色轿车。片刻后其中一个男子下车，上了有车载监控的车，也就是那辆A8，不是别人，正是文宗远本人。
“监控里这几个人，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文宗远依然不说话，只是看着潘维，眼神一片空洞。
“那我替你说吧，你开车跟在后面，一起进了白露花园，这个小区新近建成，入住居民极少，位置也比较偏远，附近监控本来没拍到你们，只可惜阴差阳错你车上的记录仪记下了一切。”
“喝酒应酬，送朋友也犯法吗？哦对了，我喝酒了，我坦白，我愿意交代。”
“你们在凌晨1点到达白露花园，44944单独开进小区，你在门口等待，1点20分你下车也进入了小区，30分钟后也就是1点50分，44944的车辆离开，随后5分钟，你从小区出来上车离开。最后离开白露花园是1点55分。白小丽坠楼是1点30到2点之间。文爷，你们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潘警官，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杀人吧，杀的还是个夜总会的小姐？”
“至少你脱不了干系，张又霆已经批捕，人命关天的案子，你们再神通广大也难躲得过去了。你们开不开口都没关系，法医在被害人指甲里提取到了DNA，只要跟你们一比对，自然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潘维关掉监视器起身欲走。
“潘警官”文宗远慢悠悠地说
“你是个好警察，有主见、为人正直、办案果决，又这么年轻，往后前途大有可为。之后会发生很多你没法理解、愤愤不平的事情，记得要冷静，别让一时冲动毁了自己前程。”
“哼，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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