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难处？”花妮的眼角润了，她的手从男孩的头发上滑落下来，用几根手指拽住袖筒，二话没说，就擦起对方的脸来。“再难也不能偷，娘早就说过。”她的手力度不小，男孩的脸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晃动。
男孩蒙了，他的脑子里闪现出这件事的所有片段，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他的脑袋嗡嗡响，所有细胞都开始急速工作。——这脸擦干净了，是要大家伙儿认下俺，再揍俺吗？他不由自主身体往后撤，伸手挡住花妮的手，嘴角下撇：“姐，俺错了，真的错了，俺不该偷你们的钱。”
花妮没理会，继续用劲。另一只手拿上来，干脆把男孩挡着的手按下去：“别动。”她瞪了他一眼。
男孩的目光接触到花妮目光时，脖子里边倏然钻进一股凉意。——那是一双多么清澈如水的眼睛啊，像冬日最纯洁的雪花。他不敢再看，把头转向一边，但再被扒拉回来。
围观的人也蒙了，这被偷的人和小偷咋还唠上了？“废啥话？给他送派出所去啊。”又有人发声了。
地上的男孩显然又慌了，他的嘴巴正被花妮的袖子捂着，只得来回晃脑袋，嘴里发出“呜呜”几声。“起来。”花妮说。男孩睁开眼睛，看看周围愤怒的人群，再看看一脸平静的花妮，又摇头。他还是跪着，认认真真地跪着，蔫头耷脑地跪着。
花妮站起来了。她弯下身，想把男孩搀扶起来，但对方就像在地上生了根，跟着她的手晃了两下身体，没动。
“你起来啊。”花妮一巴掌拍到男孩的肩头，他“哎呦”叫一声，“男人了，只能跪爹娘，你这是跪谁？”对方愣了。旁人也愣了。
这是唱哪出？
麻皮被攥在老者的小拳头想抽出去，他想站到自己娘身边去，但没成功。他抬起头，看着身旁线条刚毅的老者，话语直冲到嗓口：“爷爷，俺要去找娘。你撒开。”他的嘴跟着噘起来。
“嘘。”老者作出噤声的手势，再眼神递到人群中去，“你看着，没事儿。”他那热乎乎的手也稍稍用力，把力量传递到小麻皮的身上。麻皮把目光收回来，绕着人群飞快地跑了一圈，再落到娘的身上。莫名的，他听了老者的话。
“你起来。”花妮抬脚就踢到男孩身上，力道不小，他瘦弱的身体往一侧歪过去。“俺知道你肯定有难处才偷钱。俺不怪你。”她说话时把下巴向上抬，眼前花了，“你起来，俺就不怪你了。”
男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面对着眼前的这位一面之缘的女人，他到底该作何选择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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