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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虞訸 | 来源:发表于2019-12-19 09:38 被阅读0次

    秀儿的爹妈走了之后,娘娘保一家也是急了,估摸着这亲家的关难过。原本孙子带来的些许喜悦一时荡然无存了,又为眼前这一档子事感到着急。一家人大眼瞪小眼,也是没了章法。

    这事才开始,以后有闹不完的风波。再说军的弟弟,我们的兵呢,这一段日子也是只能继续跟着何军人干修建。春种过后,何军人承包了乡上信用社的十间办公用房,兵也是一直给何军人操心。那时候,建筑队里都是杨树沟的人,而且大多都是何军人的“个(guo)家人”,有些是叔伯家的、有些是当家子,还有些是侄儿子们。当时杨树沟一带都叫他们是“何家军”,应该说兵做为一个外姓人,在这里是没有地位的,可是兵却深得何军人喜爱,委他以重任。一方面是兵人麻利,眼色好,端茶、递烟很是顺手,俗话说:小恩惠买转帝王,时间久了,何军人就自然觉得兵这个小伙子不错。另一方面兵勤快,善于学习,一同去的几个年轻人里就他的技术过硬,能够独当一面的解决问题。

    其实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何军人是有他的私心的,他家的婆娘只生了一个丫头后就再没有生长,他也是到处寻医问药,连迷信也没少讲。尽管“领兄”“领兄”的叫了十几年,这香火延续的问题也是没有解决。如今也是四十过了的人了也就死了心了,只想着将来招个女婿进门,自己的后半生也就有了着落。现在他看着杨家的这个老二人不错,也曾跟自已的女人在被窝里悄悄盘算过,两个人也是一拍即合。

    这兵也是干的砌墙、抹灰的活,可他比那些一起去的几个都灵泛,几年工夫已是队里最拿手的了。泥水工为了砌的直顺需要挂线,竖线下有个铅锤,使竖向砌的砖块不里出外进,保持垂直度;横向挂线,保持水平,要在一条线上,不能这块高那块低。小时候兵常他外爷砌墙时,时不时拿个钱锤子出来,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他觉得挺神奇的。如今他也是练就了一副好眼力,常常指挥着六二四他们一帮,有时还会让他们拆了重新砌上。也因此,何军人也是很放心兵,有时也让兵把把关,日子久了六二四那几个就私底下“二纳”“二纳”的喊兵。

    可是兵却心有另属。就前两年连着在招弟家看了几晚上电影后,兵还就把个招弟喜欢上了。招弟也是见了兵有点害羞的样子,常常表现的不好意思的,也不敢拿正眼瞧兵。可是两个人都知道,招弟的妈早就扬言要给她找个好婆婆家,一定不是杨树沟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更不会是像兵这样的穷家庭。她的招弟也是人里的梢子,说实在的这招弟上学的时候是个拖鼻子,可是就这两年就待在家里哄那个“招”来的弟弟,也是越发的白净了。这招弟比兵大一岁,也是十六七的大姑娘了,也是开始注重自个的形象了。她爹在矿务局上班,听说还当个车间主任,手里有几个“麻钱”,招弟和她妈有时也会去她爸那住上一阵子。那里自是比不得杨树沟,那里五湖四海的人都有,不是工人就是工人的家属,经济要比杨树沟活泛。那一街两巷卖百货的商店,饭馆,理发店,那是十分的繁荣。住上一段时间回来,招弟她妈还常跟邻舍们呻唤,说是这山里住着不习惯等等。有一次,招弟她妈还烫了头发,是那种卷卷毛,活像是聋拐家刚下的羊羔子的毛,庄子上的人也就背底里笑话她那一头的卷毛。

    兵虽然没有直接说过喜欢招弟的话,可是两个人是心照不宣的。兵也是一有空就找个借口常到她家去借个磁带啦,看个电视啦,找个人的,总之是想看看招弟。那一天他又去的时候,招弟家门口停着一个“尕窝车”,庄子上的大人娃娃都围着看里。军在乡政府里见过这样的车,叫个什么“伏尔加”。一打听才知道是招弟的爸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人庄子上的人都不认识。六二四也在,跟兵说:“那个人听说是个领导,梳着个大背头,手里提着个擦油包包里。”兵本不想进去的,可一听说还有个大人物里,想图个新鲜就进去了。

    院子里碰着招弟他爸了。招弟的爸只是小时候见过一两次兵,见了兵也不认识,问他是谁家的娃娃,问:“你爹叫的啥?”

    兵也是如实回答后,招弟爸也只是鼻子里“哼”了一下,言下之意自是有点瞧不起他家。兵也是讨个没趣的出来了。后来,听人们说那天那个他不认识的人其实就是招弟未来的公公。不过兵却抱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态度和勇气,招弟她爸走后他还是找机会就去。

    有一天,兵又去的时候,招弟不在,她妈就站在门口,双手叉腰,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招弟的妈也是觉得这娃不对头,隔三差五就往她们家跑,肯定是来者不善,知女莫如母,她也看得出来招弟看兵的眼神不对头。今天她要当着兵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好让兵断了念头。

    “哦,是兵娃儿吗,来,进来”,她的口气明显不一样,比平日里调了更多的蜜糖,“你找招弟来了吧,她不在,她爸给她在矿上找了个活,说是看秤的,反正我也不懂具体是干啥,说是一天就坐着哩。”招弟的妈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来,先前的苦瓜脸上升起的是骄傲,嘴有点撅,但是上下嘴皮抿得很紧,好像在刻意装着谦卑的样子。

    她并没有要兵进去的意思,她打量了兵两眼,兵也是在家里匆忙间出来的,她的这两眼把兵还给绕晕了,兵也是下意识地扽了扽衣角。眼着这个骄傲的“花母鸡”接着说:“兵娃呀,赶紧让你爹给你找个媳妇,你们家呀现在就缺个女人。你奶奶也是岁数大了,这洗锅抹灶的活呀,也是干不动了。”军感觉到了被人抽嘴巴子的感觉,可是又张不开嘴,听也不是,走也不是。这个女的还在继续,“我们家的招弟现在好了,工作也有了,婆家也找了,以后的日子就好了,再也不在这土窝窝里绊澡了……”

    兵实在不想听她显摆了,他也是连招呼都没打就扭头走了。兵几乎是一路小跑回的家,回到家晚饭也没吃就窝在小房里抱着录音机听“甜蜜蜜”了。他奶奶喊了几次都没反应。

    再说这招弟找的这个婆婆家也是有钱的主,也是矿上一个领导。只是这个女婿娃天生的左半个身子发育不良,小胳膊小腿,路是能走,就是一个腿短,一个腿长,走起来是一跳一跳的。按照六二四他爹的话说就是“噔阬、噔阬”----有时候这方言还是很形象,有些形容不来的东西经杨树沟的人一说也就有点绘声绘色了。这招弟他爸倒是见过这个娃,脸上长得也是平顺,有鼻子有眼的,要是不走路,也是看不出来残疾的。可是这亲家是个领导,他这个车间主任也是亲家钦点的,这娃娃就是一边短点,其它也不缺啥,也正常,就在一顿酒足饭饱之后答应了。招弟她妈只见了亲家,女婿娃还没见里,不过听男的说就是一边短点,其它一切正常。农村有句话叫:抓猪看娘母,那亲家也是梳背头,留八字胡的人,穿的也是四个兜兜的衣服,应该错处不去。

    原来这个领导是矿务局的二矿的矿长,家里就一个儿子,可是天生的小儿麻痹症,也是他神通广大给这么个“半蔫痫”也是在矿上办公室谋了个收发的差事,每月里也是领着工资的。他也是跟招弟爸承诺要给招弟找个工作,这不回去不久就安排了。所以招弟的爹妈也是满心欢喜的,只是可怜的招弟还是被蒙在鼓里的。那时节“隔口袋卖毛”的事也是常常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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