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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所剩无几,却滋生出更多的眷恋和生气。
其一,我越发地爱回忆过去。
那个孩提时的故乡而今已经是云中月,水中花,被岁月重刷,被新人凿建。故乡变得痕迹模糊,故乡新的模样于我如此陌生。
我找不到小时候放学回家地小路 ,小路被荒草占居,被新房占据,被公路填没,被泥水冲走,小路消失了,连同路边的芭乐,更找不到芭乐树下的老黄牛。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样怀念那头老黄牛,只因为他陪我大半个青春年少,他见证我的欢喜,委屈,孤寂,他倾听我的喃喃自语,他瞧见我阅读的脸,看见我飞翔的梦。
老黄牛黑褐色的大眼睛,春天里泫然光润,夏天淡褐轻盈,秋天眼睛里氤氲,冬天就像一坛冷寂的黄酒,等待来年某一天被勾兑。
我是一个放牛娃,我前面牵着牛,苍蝇跟在他身后,他尾巴不停晃、旋转,那些苍蝇就像调皮的小孩呼啦窜到前面,我不得不跟他保持距离,我有时厌恶那些小东西,有时又会仔细观察它们,看它们如何在老黄牛身边盘旋,自娱自乐,还是恶作剧?
黄牛依然是伸着脖子用舌头择他认定的青草,偶尔抬眼看看我,好像尾巴那些小生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寒暑假,老黄牛除了要在农田里干活,其余的日子,我三五天就会换本书带着,一手牵着老黄牛坡上吃草,不让他耍横,吃人家的青菜,稻谷,地挂瓜……如此一人一牛相伴的光景。
小路循着水沟蜿蜒而上,有时经过田梗,有时绕过水库,有时巡着茶树桩过,有时在人家屋前,有时在人家屋后,有时嵌入山凹里。这是一条我闭着眼都能走的弯弯曲曲的小路。
故乡的黄昏,我最喜欢看家家瓦片屋顶探出一节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的炊烟,夕阳的余晖温柔的抚摸着大地,鸡鸣村涧西,鸡鸣村涧北,我便沿着小路蜿蜒而下,和小路边水沟里的水一起流回家。
我怀念一起放牛的真,秋,红,菊,英,兰……每个名字就像80年代开在山岗上的花。
她们都嫁去哪了,我未深究,就当云聚云散,不问归期,不问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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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老屋也不见了,盖起新的楼房,门前硬邦邦的水泥地场院,曾经那排带刺的“万年青”围墙,“绿墙”顶和内侧被修得整整齐齐,只留外侧,任其千绦万缕的枝条蔓延长,浅紫色花朵儿一丛丛地开放,引来蝴蝶纷飞,蝴蝶五彩斑斓,引得五月妖娆无比,夏天枝桠上就结满一串串红豆大小橙色的果子,小果子落满地,浆了一路泥地。
一米多宽的绿顶上晒衣服,放簸箕,放竹胎,放竹篓,晒米,晾茶,晒菜干。
蝴蝶留恋花,我留恋这一切,我常常拿着大笤帚,打扫院场,好像自己就是忙碌地蝶儿,我们一起飞着。
那时我是小农民,赶鸡鸭,赶着猪,牵着老黄牛,在院场上来来回回的过着日子。
在故乡,我是快乐的小学生,在小路上踏歌回家。
在故乡,我是一个知足的放牛娃,在山间徜徉。
故乡外,我是旅人。
我走出故乡,去到新居所,三十年,借他乡为故乡后,回头已找不到来时路,我便知道我真的成了一个漂泊的旅人。
故乡,只在午夜百转千回的梦里,植一株痛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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