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教授讨论完论文后,肖恩起身回公寓。她感到异常地疲累,可能是因为夏日连绵的夜雨,或者是空气中渗着几乎令人窒息的闷热。
戈德市是国家高新科技的试验田,路上低头族骑着代步机飞快地移动,没有红绿灯电动车均有序地前进,每一百米一个摄像头监控着市民的一举一动。
路上人来人往。拖着浸满雨水的运动鞋,肖恩正往微凉的街灯下地铁口走去。迎路走来,有个穿着黑色卫衣男子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真见鬼!”她喃喃道,并狠狠地盯着男子匆匆离去的背影。
通往地铁乘车的长廊透着一股炖白菜的酸臭味夹杂金属铁锈味,黑压压的天花板上灯光忽明忽暗。肖恩通过安检门,准备入闸。
“小姐,你好。检测到你包里有不明可疑的黑色包裹,需要开包检查。”安检人员用官方的地铁乘务员语气叫住了她。
“可能是今天拿到的快递而已。”肖恩淡然地打开包包,好像就算你让她当众脱衣她也不会在意的样子。
“是这个小包裹。”安检人员拎起了一个就像刚刚包好的黑色包裹,能感觉到里面应该是流体的物质。
“这不是我的。”肖恩仍然面无表情,但她耳根发热,脸色发白,因为她感觉那个包裹肯定不是“正常”的包裹。
在安检人员转身把包裹交给他们主管的这短短的几秒内,肖恩对那个包裹内容物作出了无数种假设。安检主管娴熟地拿起小刀把包裹戳破,哗哗的白色粉末流过他肥厚的手掌,洒在地上。
“天啊,该不会是炭疽吧!”一名准备入闸的男乘客嚷嚷道。不说倒好,这么一说安检门附近所有的乘客全部慢慢退后,然后开始疯跑。只剩下肖恩、那名手上还提着她包包的安检人员和主管。肖恩白皙冷漠的脸开始有轻微的颤抖,但仍保持镇定,她抬头带着惊恐目光地看着他们,无法动弹。
突然后面有人一棍子地重重地往肖恩后脑勺敲上去,像捶打一个沙包一样,肖恩眼前一黑,应声昏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铁呼啸声音从头顶经过,肖恩像触电般猛地醒来,抬头张望。
好的,不是被绑在轨道上之类的。她这么想着,头部剧烈麻木钝痛感嗖地传遍全身。
在一个狭窄但方正明亮整洁的房间里,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对面有一块镜子,因为头部剧痛伴随的晕眩感和干呕感,肖恩完全不愿意起身,裤子和鞋子还被夏雨打湿,她像一块半湿的瘦削木头直直地躺着。
我一个人在戈德市生活读研,无亲无故,该找谁来帮我……是谁把那包炭疽,哦还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粉末放在我包里,什么时候放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哦天啊,我的头快痛死了,我无法思考……这里是哪里啊……
“这趟地铁出发时间呢?”
“比预计时间延迟了36秒。”
远处听到两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肖恩很艰辛地转头朝门口方向看。
“她醒了。”
无论准备要面对什么,肖恩都不想去思考,像鱼肉在砧板上准备任人宰割。
门应声打开,是刚刚的主管和安检人员。
肖恩像头绑了一块极重的大石头,徐徐起身,扶坐在床边,裤子的水慢慢地往水泥地下滴。她扶着脖子怯怯地抬头看着他们。安检人员皮肤黝黑,十分健硕,身上硬朗的制服对他来说好像有点窄;主管足足比他身边的人矮一大截,光头啤酒肚,小麦色皮肤,肤质沧桑、胡须疯长、风尘仆仆的样子。
一天到晚不见天日的地铁乘务员不可能皮肤那么黑……他们身上的味道、气质……总之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俩把地铁乘务员联系起来,她惊讶在初次见面时自己没有发现这点。
他们不说话,好像在努力找开场白,脸上带着惭愧歉意的表情。
“我们……”此时地铁又一次从头顶天花板上呼啸而过。
“你们,不是,地铁的工作人员。你们,是谁?”肖恩吐字一个词一个词地,好像说快一点的话头部撕裂样的疼痛就会把她吞噬了一样。
他们没有否认,被戳穿后不害怕也不惊讶。“我们想找个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跟你说话。”安检人员发话道。
肖恩没有抬头看四面墙,但她能感觉到,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那种强烈的金属气息。
“你知道,你可以,打电话给我。”肖恩仍是一字一句地说,像人工智能被编程输出语音一样。戈德市所有人的电话都公布在政府官网上的。头痛似乎无法缓解,甚至疼痛不断升级。肖恩开始理直气壮起来说道:“你们是谁,到底想怎样。”
“我们在找一个你也在找的人。但我们不能被它发现我们接近你,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跟你交流。”主管双手抱胸,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幽幽地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哦不,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在找任何人。”肖恩非常确定这俩人是群疯子,“先用一包黑色的东西栽赃我,然后把我敲晕放倒在不知什么鬼地方……噢天啊……”头部刺痛转变为是头颈部的麻木钝痛感,在全身游离,她看起来十分痛苦,“被它?被谁发现?”
“被任何一双监控摄像头背后的眼睛发现。”每一次那安检人员说话,肖恩都在怀疑那个是人还是一个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她已经有想在他身上找电路板的冲动。
“你们至少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肖恩已经直接忽略那个机器人的疯言疯语,绝望地问道。
恶心的黄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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