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黄永玉《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
我是朱安,爸妈贩了一辈子水果,养大了我和弟弟,养大你们有多不容易这类的话让我耳朵起了茧子。
三十而立,那我呢?两年多没回家过年的我,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连带着狭小的房间也显得空旷,唯有加班日渐稀少的头发记录着时间的流逝,红壳香烟就这样空空满满抽了好多年。
这次回来,是前阵子弟弟犯了事进去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似乎忘了他还有一双女儿,更不必提已经离了婚暂且在一个城市生活的前妻。爸妈在这对孙女上投入的心血让我这个做伯伯的都羡慕。
我的母亲她们的奶奶,有天对她们说:“晓得你们一年要花多少钱么?”我接话道:“嗯呢,比我那时候多了去了。”一时间陷入沉默。
对于亲情,我是沉默的,从小在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两边徘徊,对于他们——我的父母,从数落我花了他们的钱,到我十七八岁开始工作后找我要钱,钱似乎是我们间唯一的话题,除此之外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三四年。
对于爱情,我似乎快要以为我曾拥有过,那是那年秋天,我那所谓婚姻,以戏剧性收尾,他们都说新娘是来骗我钱的。我那视钱如命的父亲,听说我要结婚,送来一万块,和一张带密码的存折,逢人便自述他的慷慨,我笑而不语。
红气球、红衣裳、红床单喜庆的新郎新娘,新娘的家太远,娘家双亲来了一位,附上弟弟共两人。我拿出所有积蓄那时我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有十多年工作经验了,里里外外尽我所能,说不上豪华但也自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满地鞭炮残骸述说着盛典的落幕,空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实,那时木讷的我,看不出新娘的用意,只满怀赤诚当是念家心切。
我那自认为慷慨的父亲,礼成之后带走了他那有密码的存折,未置一词。我那明媒正娶的新娘说她要走了,要回去,我同意了。她说离婚,我同意了。二十多万算是分手礼,我放下一切,离家打工,再次孤身一人。陪我南下的依旧是口袋里的红壳香烟。
往事不堪回首,就这样在外飘荡了好多年,对话框里的都是双亲关于钱的红包记录,过年给红包买衣服给红包买医保给红包,难不成就我一个好大儿,对了忘了我那让母亲提起就恨不得以泪洗面的扶不起的弟弟。
算起来弟弟是幸福的,他常伴爸妈身边,他有一双漂亮女儿,连我看了都很是喜欢,红包钱都是一千一千给,买零食从来都是尽兴挑选毫无保留,就这样一味地付出,弟弟只当是理所当然,以至于他第一次进去后两孩子的生活费也是我来承担。
这么说来倒显得我斤斤计较了些,就当是羡慕叭,羡慕什么呢?羡慕他肆意妄为不务正业?羡慕他只生不养无忧无虑?我试图与他沟通到头来也是徒劳。这次他又进去了,我麻木了。
我那一毛不拔的父亲也不提起去瞧瞧他在里面是不是缺衣服缺钱用,甚至都没有去看他,我也不敢提或是说是心寒不愿问。于我而言,自认为也不欠他什么,也从未在他那里得到过什么。
亲戚长辈嘘寒问暖,问我何时打算成家,将来如何安排,我也笑而不语,淡淡回道,只是觉得没有人能常伴身边如此而已。长辈又问那将来如何养老,在哪安家,我回答,好好存钱哪都可以。
柴火堆里燃烧的烈火照应在我消瘦的脸上,是红光满面的脸庞,是无期无盼的眉眼。
没有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剧本,没有思考人生的意义,只是过完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口袋里烟空了,又新拆了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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