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生长,勇敢拓宽与世界连接,务实的理想主义践行者。
1、情绪绑架
昨晚挂了我妈的电话,我脑袋里只有一句话反复地在空洞的容器里无规则碰撞,发出沉闷地回响:“你不配活着,你活着做什么呢?”
事情很简单,吃完晚饭后爸妈要回河东自己的屋里,第二天搬到我家附近新装修的房子,她们带上放暑假的尖尖一起。
我主动说送她们过去,但我爸说我一个来回要一个半小时没必要,他们自己叫个滴滴过去就好了,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等他们出门了,我一个人坐在电动沙发上,随意点开一部电影,深深吸一口气,是久违自由的味道啊,有孩子以后和爸妈同住几乎没有独处空间,这份轻松惬意胜过两斤小龙虾。我立刻拿出手机和出差中的老公视频,活蹦乱跳地向他展示空如一人的房间和傻乐的我。
洗头洗澡后我妈来电话了:“你这个懒就偷得好啦,害我们在路边等到现在还没上车,你爸又喝了酒和死机搞半天说不清楚地方,你女儿多可怜咬得全身是包。你现在马上到法院门口来接我们送我们回去,现在就来!”
WTF!什么叫做我偷懒?
我服从你们的安排,然后事情发展遭遇小插曲就都归因到我身上,我必须要承担家里每个人不良情绪负责,况且我还没有时间抱怨不公,抓起车钥匙穿着睡衣浑身湿哒哒地就往他们所在的位置赶。等我到了的时候,一辆白色的网约车如约到了那儿,剩下我一个人被困在逼仄漆黑的小巷里看着他们离开……
此为写这篇万字文的契机,把我受到我妈的伤害都写下来,给自己抚慰,试着寻找一条有光的出路。
2、童年往事
一切大概要从童年开始说起。
我妈行事风格极其强势,她倾尽所能控制家里所有事和身边所有的人,你们必须按照她的方式生活和行动,就好像我们是她的分身。如果你忤逆她的意思她会抓狂,而且她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紧接着家里就会出现暴风雨。
我妈永远高高在上,我们只能在下风处仰人鼻息。
有次在自家的饭店吃中饭,桌上剩了个荷包蛋,我妈让我吃了,我说吃不下了,她说必须吃,当时我头也没抬随意答道真的吃不下了。谁料到我竟然挨了一个耳光?她狠狠盯着我:“你吃不吃?”那时候我初二了,叛逆精神一下就上来了:“今天,我怎么都吃不下这个鸡蛋了!”接着我领受了我妈六个巴掌,每个巴掌后都重复着一句质问:“你吃不吃?”那天下午我没去上学,错过了一次月度模拟考试。
小时候被我妈揍得皮糙肉厚,这次扫把棍子打断了,下次身上平添几个塑料拖鞋印,再一次手掌心被盖了个渗血钢笔套圈,起因都很平常,其中缘故到现在也无法理解。
我绝对是亲生的,这点大家不要怀疑,我是独生女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我也曾怀疑过我妈讨厌我,但好像并不是。她有时候对我挺好的,她在物质上极大满足我,衣食住行方面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让我做家务专心读书。她把我困在她设定的范围内不让我涉险,在她眼皮下在绝对控制下安全又顺从地长大。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不断践踏我的人格,不顾念我内心情感需求,我只配活着不配快乐。
我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我要解决问题,但是我从她口中得不到实情。我暗中调查她,查通话详单和信用卡账单,在家里放录音笔等,了解了一些信息后我准备找她摊牌,把我了解到的事情说给她听。
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像一头发怒的犀牛,冲到厨房里拿出两把菜刀嚷嚷:“今天我就砍死你去坐牢,老子和你同归于尽!”那一刻我动不动,任由两把刀在我面前挥舞,我甚至有点盼望刀落下来,那样我就解脱了,得不到爱和祝福的人不配活着。
当天我拿了几套换洗衣服拖着满是淤青的双腿离家出走了,我先住了两天快捷酒店,后搬到男朋友合租的出租屋里。如果不是我举行婚礼,我应该一直会和她割裂到底,无论中间多少人试图劝和。
婚礼所有的事项都是我自己一手操办,只是邀请他们出席走个过场,我抱着永不和解的信念各自过活。
4、和解
和解的契机是我怀孕了,新生命的诞生让我以新的身份重新审视我和妈的关系,试着去理解她诠释亲子关系的方式,用她的经历来阐述行为的合理性,包容她的苦与难。
怀孕期间,我慢慢接纳了她的示好和照顾,她和爸在我怀孕和月子期间待我像公主一样,这段时间我家的氛围其乐融融如沐春风。我想也好,尖尖的诞生化解我们此前种种,尘埃落定终得圆满。
我妈有许多优点,年轻时颜值开挂绝对校花,体育项目篮球排球乒乓球样样出彩,家务能力一流,做饭又快又香,“洁癖强迫症”,家里时刻干净整洁。
她是铁路客运段早期的车长,一贯保持大气泼辣的工作风格,管起车班子来有模有样,那个属于铁老大的年代,我觉得穿着制服的她走路带风,飒毙了!
最重要的闪光点我妈心地善良待人真诚富有同情心,她对人好是掏心窝的好(多是物质表达)。朋友要是有困难她可以倾其所有帮助,甚至将自己的信用卡给别人用。哪怕这个人前阵子还背地里捅了她软刀子,她发誓赌咒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今天我妈想通了,两人又成了过命的交情。有时候我和我爸都看不下去,觉得她活得过于戏剧化反差太大,她的慷慨也始终有一股居高临下施舍的味道,她要让全世界知道她活得光鲜漂亮。
5、抑郁
为了照顾尖尖上幼儿园,我和她又住一起生活,五人同一屋檐下。回家就被笼罩在乌压压的黑云下,喘不过气,你永远不知道暴风骤雨何时来。
我只要靠近一些,就就感受到强烈的窒息感。
她不仅控制我,她和爸相处模式也差不多,每天和我爸总要掐个几遍,还要拉上我站队。今年大年三十前晚和我爸吵架摔了很大盆花,半夜把姑姑姑爹叫来评理。我总是很尴尬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到底要给什么反应说什么合适。
她要求我必须在每个点洗澡,哪些部位的菜是尖尖的我不可以吃,我帮尖尖洗澡时没有按她要求坐在板凳上冲就开始吼我洗澡都不会,我给尖尖扎的辫子要拆了返工,我放桌上的书和物件超过半小时就会“消失”……
她的确每天在家干很多活,压根不出门,但也把屋里的空间占得满满当当,权倾朝野。
我只好不断缩窄空间削弱存在感,寡言少语,避免冲突,我回家只吃饭睡觉,没有社交没有交流,执行我妈的吩咐,没人关心我在想什么今天过得怎样,你们开心就好我无所谓的。
于是我有抑郁倾向了,每天提不起精神,思维迟缓记忆减退,社交恐惧,对任何事缺乏兴趣。我很快制定了乐活计划,列了长长的清单开始自我拯救,挣扎了三个月从泥坑里爬了出来,以后我会单独写一篇对抗抑郁的文。
家里的相处方式至今没有改变,我把内心需求不断向外延伸。我越来越爱上班,金窝银窝不如办公桌,坐在电脑前端起杯茶,我才是鲜活的,工作让我找到价值。我把大部分生活挪到办公室,摆放我喜欢的书和香薰,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茶的香气,午休时间出门听音乐跑步。我还尝试彩铅、魔方、拼图等,让兴趣滋养内在成长。
6、探寻
我恨她吗?不,我只怨恨自己得不到她的青睐不配拥有她的爱。但我已经放弃努力了,说话时不去思考如何措辞能让她舒适,偶尔发动“隐形攻击”,只要不“暴雷”我尽量不招惹。
有生之年我不再奢望她在情感上爱我,但我不断努力让她开心,但是价值观差异和生活方式大相径庭我很难get到我妈的点,只能在物质上多投入一些,生日节庆春节准备红包礼物,每年安排一次全家旅行等看,满足她小的虚荣心。
她这一生大概也很难吧,小时候家庭成分不好,家里天天鸡犬不宁。文革时目睹外婆隔三差五被拉去大会堂批斗,走在路上被其他小孩扔石子,几个哥哥是造反派专门惹事……
第一段婚姻也是疼痛结束,他们经常吵架,被我亲爸家暴,据说闹离婚时我妈带着几十号人到亲爸的单位闹事打人,最后我亲爸鸣枪才驱散了人群。
她身上流的是少数民族桀骜的血液,爱憎都过于暴烈。她不自觉地把她从前遭受的伤复制给我,她希望我安稳地活,不懂还有一种心理上的生存和成长。
有一个值的高兴的事情,他们马上要搬到我新装修的奶奶房子里去,离我家很近,可以照顾尖尖但又不必住在一起。
我知道原生家庭的伤害要用一生来修复,我写了这么多不是用来控诉,我要的是斩断荆棘通往和解之路,解脱自己。
我必须要避免这种伤害通过我自身继承给尖尖,不让悲剧重演。
我妈已近古稀之年,企图她改变生活方式和情感模式已是不可能,我只能从这一端的认知上努力。我对过去照单全收,但还是一靠近她就浑身不自在。
我把日常受到的情感攻击当做段子讲给同事听当做精神调剂,大家都问我:“怎么觉得你消化得挺好?”“因为我见过大世面。”外面没有别人,行动起来解决问题的只能是自己。
先从保持安全距离开始吧,等他们搬走后先透透气,精神状态好我才有力气和她好好说话好好相处;尖尖上小学开始就送托班,我自己辅导她的学习习惯和性格养成,拒绝隔代养育。
迫切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你,有好的建议和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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