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那长条带子的两端缀牢在布口袋上时,边拽断线边说,给!这是你的书包,往脖子上一挎,与那些孩子娃儿们一块儿去上学去罢!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从不知上学是干什么吃的?踌躇着,板儿上钉钉了一样,不肯动弹。
妈妈的脸色本不好看,此刻就有了一层愠怒了。说,你去不去?
我本能地随口答言,说不去!
谁知妈妈从手摇木质纺花车前的玉米叶儿编制的蒲团上一跃而起,猎鹰一样,伸手就要抓擒我。
幸亏我是站着的姿势,对突出其来的变故,我好随机挪移身体。我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地猜测到我妈妈就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地追打我了。
我深知妈妈打我的手脚工夫绝佳。三拳两脚的花拳绣腿,绵里藏针,准打得我呲拉牙咧大嘴儿哇哩哇啦地哭爹不叫娘。我总想我娘是世上后娘转化来的,少了人间做慈母的那么一点点温情,打我总打得贼狠,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叫一声娘的。我也深深感到,我好象不是我娘身上掉下来的血肉,一点儿也不连悯她的心与肝。
当二十年后,我以已大龄青年的身份,象世间其它男人一样终于获得了一个女子的芳心而婚配,我才真切成了一个男人了。
一次,妻子小声在我耳边对我窃窃私语说,妳妈妈有时做事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别的人当婆婆可不象她那个样子呀!
我苦笑笑,说,这个…这个。妳就别往下阐述了吧!
妻子一怔,顿时变了脸色,续说道,虎毒不食子。待妳好,才会待我好!媳妇儿是蒲苇是藤蔓,儿子才是大树哟。她连妳都不看好,怎会善待我?
我说,咱俩儿在学校,从小三(小学三年级)到初中,妳都知道我写作文一向是条理分明,主旨清楚…咱语文老师不止一次拿我的习作当范文,在课堂上郎读给大家听的,这妳是知道的呀!
妻子一脸的迷茫。迷瞪着双眼反问我,那又说明个什么?
我说,不说明什么。但妳终究弄不明白我心中郁结了一个很多年的秘密。
妻子好奇地来了精神。说,好啊!我从小三到初中,一直坐守在妳的身旁,还不曾想到妳小子葫芦里还隐藏着另外的什么秘密。什么秘密?说给我听听!
不说。
好啊!妳敢对本尊软抵硬抗?妻子伸出尖爪子就揪住了我的一只耳朵,拽得我生痛难忍。
我说,有其婆必有其媳。天经地仪,一点不瞎!
妻子的指甲野猪脱生的,特别硬质,掐得我直吸溜鼻子倒噎气。而她还没有松手的迹象。一个劲催促我,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我可又要加刑了,啊?
我抵不过她的强硬威逼,只得俯首称臣地说,孟光,孟光,妳先把我放了,我给妳说还不行么!
妻子佯怒道,想得美!不放。谁是孟光?少来妳的花花肠子,也别拿古时妇女典范来软讽刺我!妳理想的举案齐眉在我这儿没门。相敬如宾我也做不到。妳还是乖乖地给本尊河东狮吼快快招来,免得多受皮肉之苦!待说明白了,再放妳不迟!
<待续>
9月6日午后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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