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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伴侣soulmate

灵魂伴侣soulmate

作者: 故事篓 | 来源:发表于2019-02-13 22:00 被阅读20次
    (图:Aitor Renteria)

    1 纹身

    我的胎记是一个名字,在胸腔左偏下的位置。

    说来可能没人相信,这是我自打出生起就有的,黯淡无光,深入骨髓,像是个纹身。

    托这个胎记的福,我的每一任女友都和我分的干脆利落。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和心脏处纹着其他女生姓名的狗屁渣男来往。更没有人会相信出生自带纹身的鬼话。

    “那你为什么不做掉呢,现在医学美容技术那么发达。”

    对面的女人略带怀疑的开口。

    这是我这个月来,第三个相亲对象了,在我坦白处心脏处的胎记之后,她提了个很蠢的问题。

    打扮的性感而魅力十足,看起来精明能干,怎么内里是个蠢蛋?

    我露出无奈苦笑,食指微松领结,回答道:“我当然试过,但没有任何效果,甚至将我周围皮肤也弄得伤痕累累。”

    “能给我看看吗?”

    她伸长了脖子。

    “嗯?现在吗?在公众场合袒胸露乳似乎不太好。”

    话音刚落,女人长眉轻挑,红唇咧成极为夸张的弧度,看向我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我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女人突然凑近,她身上带着肉烤焦时的香味。

    现在的香水都这么别致了吗?

    她呼出的空气黏腻潮湿,喷洒在我脸上,味道如同腐烂的尸体,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刚刚见面,我对这位郑小姐的印象还是蛮好的,没想到是个十年不洗澡的臭妞。

    “你不爱我了!”

    她毫无征兆的大喊,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周围的食客都转过头来。

    没有人想错过这一出伦理好戏。

    我心生惧意,强撑起气势,忍耐充斥鼻腔的恶臭,冷着脸说道:“疯子,滚开。”

    “统统都是拜你所赐。”

    女人声音又拔高几分,开始疯狂把桌上餐具都摔到地下,披头散发,双目通红无神。原本兴致勃勃围观的食客纷纷逃离现场,服务员也不敢过来,缩在前台打电话。

    我心里咒骂介绍她给我的邻居阿姨,说好的高冷御姐,现在变成撒泼打滚的女疯子,我诅咒她儿子永远攒不够房子的首付。

    此地不宜久留,我拿起桌上的手机,刚迈出一步,腹部传来尖锐疼痛,疯女人用一把镶嵌着绿宝石的匕首稳稳插进我的身体。

    我倒在地上,疯女人脸上浮现古怪笑意。

    我感受到刺骨的寒冷,眼皮越来越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恨恨盯着那张姣好的面孔。

    无冤无仇她害我性命,我若成了恶鬼,定要叫这个疯子血债血偿。

    2 重生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头脑清醒,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失。

    “陈先生你还好吗?”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我是来到天堂了吗?

    睁开眼发现却是色调昏暗的餐厅,而我面前坐着的,可不就是那个女疯子。

    我咽了口唾沫,僵直在座位上。

    刚才,那是梦?

    “陈先生你不舒服吗?”

    “你有精神病病史吗?”

    我和她几乎同时开口,女疯子愣住,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慌张无措。

    “是张阿姨说的吗?”

    张阿姨是我的邻居,我和女疯子现在坐在这,都是因为那个多事老阿姨的撮合。

    “她好像提过。”

    郑小姐咬着唇,垂下眼睑,敛去眼底情绪,缓声说道:“只要不受刺激,就和正常人一样,我有吃药在控制。”

    我没想到我的问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照理来说,我不是死了吗?我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有力的跳动着,腹部也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

    刚才发生的都是梦境?

    疼痛感,恐惧和恨意又是那么真实……

    抬眼对上女疯子疑惑的眼神,我干咳一声掩去尴尬,对面的人突然又摸肚皮又摸心脏的,是有点奇怪。

    姑且,就当那是个梦吧,诸多不解都被抛之脑后,我是个心大的人,从来不会纠结于过去之事。

    “不好意思,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刚才有点恍惚。”

    我尴尬的解释,女疯子……哦不,现在应该叫郑小姐了,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你刚才说胸口胎记的事情,是怎么了?”

    我记得在梦里,女疯子问过一模一样的话。

    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我又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我恋爱最大的困扰就在这个胎记上,我相亲的惯例就是在自我介绍时坦白胎记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去洗掉呢?现在医学美容技术那么发达。”

    我下意识一个激灵,抬头看到郑小姐又露出渗人的笑容。

    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镶嵌着绿宝石的匕首,再一次准确无误刺进我的腹部。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两次头脑清醒,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渐渐流失。

    ……

    “陈先生,你还好吗?”

    又是一阵眩晕,我又活了过来,对面依旧是郑小姐。

    我盯着她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心中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一只虫子,东逃西窜弄得我心痒难耐。

    她说她受到刺激就会发病,两次发病都是在我说完胎记的事情之后,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有了猜想,需要豁出去一命试探真假。

    “我有个胎记,在心脏的位置,是个女人的名字。”

    急速简短的讲完,我视线落在郑小姐脸上,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呆滞,而后,瞳孔张大,眼白充血。

    “我要你死!”

    伴随着女疯子愤怒的吼叫,我的肚子上多了把刀。

    3 姻缘

    人生最大的……算了,这次换个开头。

    我陈琛,真惨。

    因为心脏处的奇怪胎记找不到对象就算了,还被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方式杀死三次。

    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陈先生,你没事吧。”

    我摆摆手,现在只要不提我胸口胎记的事情,郑小姐也就不会犯病,我也就不会被杀。

    被杀是小事,但我不能保证每一次被杀都能活过来,万一我真的一命呜呼,那多惨。

    “刚才你说到胎记?”

    “就是形状有点丑,没啥特别的。”

    我轻描淡写糊弄过去,郑小姐还是郑小姐,没有任何反常,我松了口气,现在只要和她断的一干二净,我就没有性命之忧。

    解决的办法也有了,但我高兴不起来。

    诚然,郑小姐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和她工作相同,作息时间相同,而且看得出来,她也是认真相亲不是为了应付父母。

    被她杀,不一定死。

    这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

    我思忖片刻。

    不行,这个风险太大了,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编了个理由告辞,我看到郑小姐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陈琛,真惨。

    ……

    晚上洗完澡刚躺倒床上,远在隔壁小区的母亲打来电话。

    “你跟灵灵相处的怎么样?”

    灵灵?

    “谁?”

    “啊呀,就是郑小姐,我跟她妈妈很聊得来,就跟着叫她小名了。”

    相处的太融洽了,死了三次。

    “黄了,你也再别和她妈妈聊了。”

    我有点不耐烦,正要挂断,手机里传来母亲的笑声。

    “因为胎记的事情吧,最近你表姐做微商,卖的就是祛除疤痕的产品,她说祛胎记也有用,我买了一盒,改天你过来拿。”

    “妈。”我有些无奈,“不是说了好多回了,微商里的东西十个有九个是夸大其词,你别买了浪费钱。”

    “你别顶嘴。灵灵啊我很看好的。而且我已经找大师算过了,你和她生辰八字都相合,你们就是天生一对,抓紧点你一个大小伙子别畏手畏脚像个缩头乌龟。我和你爸都等着抱孙子呢。”

    母亲一口气说完,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我想说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十分难受。

    我觉得我妈生我只是为了抱孙子。

    ……

    本想着把母亲的话当耳旁风,毕竟比起抱孙子还是我的狗命重要,但我对郑小姐的情愫却开始生根发芽,我自认对待感情足够理性,可现在,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催促着我联系郑小姐。

    我讨厌这样。

    “真巧啊,陈先生。”

    胡思乱想被打断,我拿起便当的手顿住,抬头呆呆望着郑小姐的脸。

    脑中安静了下来。

    4 痴迷

    “这种便当,吃多了不太好。”

    郑小姐被我看的不好意思,视线转到我手里餐盒上,她的手推车里放着些蔬菜,花花绿绿看着新鲜。

    我解释道:“我自己不会做饭,去父母家又免不了听唠叨。”

    郑小姐对此似乎很有同感,她看了眼表,微笑着问我:“要不要上我家去蹭一顿饭,我也是偶尔才下厨的。”

    傍晚时的郑小姐是另一种模样,没有浓艳的妆容,穿着宽松随意,她微卷的酒红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上挑的凤眼在灯光下更加明亮。

    她望着我笑,笑时露出和她整张脸不搭调的虎牙。

    这场景,我似曾相识。

    “好。”

    鬼使神差,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

    郑小姐亲手做的饭菜可口非常,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几杯小酒下肚,她面颊染上一层薄薄红色,看上去有点醉了。

    放下酒杯,她摇摇晃晃走过来,手自然而然支在我的肩膀上,“我妈妈说,阿姨找人算过我们的八字,说我们很相配呢。”

    我替她将碎发拢到耳后,轻声笑,转而言到:“你小名怎么会叫灵灵呢?”

    “这个呀,我以前名字超土,叫陈灵秀来着,后来妈妈改嫁,就连名带姓都改了,小名叫习惯啦。”

    我怔住。

    从我出生开始,在我左胸,第二肋至第五肋之间,就已经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陈灵秀”那三个字平淡无奇,印刻在我的胸口,黯淡无光深入骨髓。

    原来,那是我爱人的姓名。

    ……

    我和郑如卿很快陷入热恋,又用更快的速度步入婚姻殿堂,她经常发现我胸口的胎记。

    无论我怎么解释,只要她看见那三个字,就会突然发病,用手中多出来的华丽匕首刺进我的腹部。

    每次重生,我会更爱我的妻子,她杀不死我,这说明我们是真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5 前世

    夜色凉如水,我快步走在青色石板路上,这里亭台阁楼玲珑精致,池馆水廊清幽秀丽。雨丝细密随风落在我的眼镜上。

    我来不及擦,只是往前走了。我要去证实一件事的真假。

    后院内有风言风语传出,她们说,我的正妻,失了贞洁。我成为全城人的笑柄。“陈公子的正妻陈灵秀红杏出墙”,这个莫须有的事件,也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前方雾蒙蒙一片,石板路看不到尽头。

    我听见女人的哭泣和求饶。

    我听到男人的暴喝和咒骂。

    夫人的院子内没有侍女,我心里慌得厉害,推开门的手微微颤抖。

    我看到我衣衫不整的妻子。

    “你在做什么。”

    “我在屋里坐着,他突然就闯进来。”

    陈灵秀瑟瑟发抖,眼神涣散,显然是被吓坏了,她爬过来拽住我的裤脚,抽噎道:“你信我。”

    一旁的男人愣在原地,没有要逃跑的意思,绿豆眼蒜头鼻,微微张嘴露出一口黄牙,还有惹人发笑的痦子,油乎乎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头发紧贴着头皮。

    “你来说。”

    我压抑着怒气,腿从妻子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她没坐稳,向后摔去,头磕在茶几上。

    陈灵秀眼泪又下来,我冷眼瞧着,在真相明了之前,我不会信她一个字。

    男人依旧张着嘴,任由口水滴落,我被他那痴傻样子激怒,索性掏出枪,“砰砰”两声,给他了个痛快。

    “你知道我最近,因为你,丢了多大的人吗。”

    我一步步走向陈灵秀,本以为她会摇尾乞怜,请求我的原谅,让我相信她拙劣的借口,没想到她冷笑一声,扶着茶几站起来。

    “你的眼里只有你的面子吗?”

    她把散落的长发拢到脑后,眼中的刚毅和决绝我从未看见过,我一向温婉和顺的妻子,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给足你面子的是我父亲,不是你那些小家子气的臭姨娘,我父亲就算死了,他也是你爹的顶头上司,要不是你死皮赖脸装深情,你觉得我会多看你一眼?”

    陈灵秀脸上满是嘲弄和不屑,她不是这种人,我知道,她做这种表情也别扭极了,一点也不像她。女人都是小羊羔,她还想装大灰狼吓唬我。

    我正在心中嘲讽,她随手拿起桌上的匕首冲过来,捅入我的腹部,那东西,是十多年前,我在情人节这个西洋节的时候,送她的西洋玩意,上面的绿宝石货真价实。

    冷汗直冒,我疼的说不出话来,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

    “我嫁给你时,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眼瞎,我嫁给你为了什么?不就是安稳幸福。可现在我只看见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各种腌臜手段防不胜防,我如今被陷害,我最爱的丈夫对我,只有猜忌。”

    她说完,哼着歌,将梳妆台上的头油全都倾洒在房间里,又丢了几根正在燃烧的火柴。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蹲下身,陈灵秀用那把匕首划开皮肉,一笔一划刻下她自己的名字。

    伤口染上了一层黑色,新的皮肉长了出来,那三个字变得黯淡无光,但扎根进我的骨髓,印刻在我的灵魂之上。

    ……

    猛地惊醒,额头上豆大汗珠滑落,我好像做了个噩梦,低下头一看,胸口的胎记不见了。

    脑中回放着梦境的内容,我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也好,现在没了胎记,不用被捅了。

    我露出舒心的笑容,伸手下意识摸向床铺。

    冰凉一片。

    “如卿,如卿,郑如卿!”

    没有人回应。

    现在是凌晨三点,我的妻子不在家。

    卧室门被轻手轻脚打开,我和郑如卿四目相对,她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去哪了?我们不是一起睡下的吗?”

    郑如卿嘴角僵硬扯动,耸肩回答道:“我出去买了个东西,看你睡得沉没有叫你。”

    “你说谎。”

    我缓缓开口。

    空气中只有秒针走动的声音,

    郑如卿先败下阵来,她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说道:“离婚吧,我坚持不下去了。谁都受不了你这猜忌性子”

    “不可能。”

    我用平淡而不可质疑的语调。

    “你出轨,我不可能这么轻易离婚成全你。”

    “你在胡说什么啊。”郑如卿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半夜起来吐得厉害,去买药的。”

    我嗤笑一声,“你放屁。你去做了什么勾当你自己清楚还在这跟我装可怜。”

    郑如卿胸口一上一下起伏着,看向我的双目泛红,她咬牙切齿,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抡向我的脑袋。

    郑如卿哼起梦中陈灵秀哼的童谣,用打火机点燃了窗帘。

    鲜血顺着脸流到了我的胸口,暗黑色的“胎记”又出现了。

    她挂着浅笑的面容,和梦境中的陈灵秀重合。

    原来,我们是天作之合,生生世世,永远的伴侣。

    文/载荷 文章来源公众号 故事篓 ,已授权,未经许可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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