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那么长,世界那么大,谁不会遇到几个人渣,就能够轻轻松松的当妈?!”——
那一年与他初见,她才只有18岁,正是人生中青春洋溢、笑靥如花的年纪。尽管在开学不久后同宿舍的女孩们相继都开始了各自的恋爱,那也没有对她造成丝毫的影响,而是一心一意地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课业上。因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作为一个好不容易从大山里拼出来的女孩子,她今天的学习机会是有多么的难得。
直到大一快要结束的某个晚上,因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很多人都会自觉地去自习室里温习功课。她一如既往的低着头学到了很晚,突然‘启智楼’这边整栋楼都停电了,四下里一片顿时漆黑。那时候的她就只顾着闷头看书,根本就没注意到自习室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停电之后她才抬起头,伸了下懒腰,然后突然就听到了耳朵边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同学你好,请问你带得有充电宝吗?我手机快没电了,可我这里还有两个章节没有复习完……”
可能是在自习室那样一个特定的地点,还有那一个特定的时间,当时周围特别的安静,空旷的自习室里没有一丝丝声响。而他询问的声音就像是暗夜里突然照进来的一束光,使得她的心微微一颤。虽然那时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感觉,可是却依然感到一向平静的心湖仿佛被谁投进了一颗颗的小石头,随即便荡起了一阵阵的涟漪和波澜。
然后在他接上充电宝打开手机电筒之后,她才看清楚了他的脸庞,在手机灯光的映射下,他的侧脸看起来细腻而精致,明澈而专注的目光就像是一潭纯净的湖水那样,令人赏心悦目,流连不已!
就在那一瞬间,她深切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身旁那个人就是自己心目中一直以来最完美的白马王子一样。但她那个时候还是不敢确定 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心动的感觉,所以短暂的失神过后,他们彼此也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各自继续埋头看书。
可是在那之后,她却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到面前的书本上了,她发现自己脑子里不由自主想的全都是身边的那个男孩的一举一动,刚刚他那清澈迷人的目光,还有那温润淡雅的脸庞。
猝不及防的,她开始恋爱了!
毕业之前的三年多,她一直都沉醉于甜蜜爱情里的美妙与幸福。即使是后来毕业了开始工作,她和他也没有因为分手季的一波波热潮而彼此走散、天各一方。
工作后拿到了第一个月的薪资,她终于决定第一次带着他回自己的老家看看,那也是她平生带回去的第一个男孩子。期间虽然她极力地想要让他和自己的家人融入到一块,家中的父母亲人对他也是极尽热情与温和。可在他第一眼看到她家的真实情况后,他的情绪就变得低落了起来,就连对其他人的态度都好像不太自然了!
他们勉勉强强地在她的老家呆了两天多一点,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他们工作的地方。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地就发现,他对待自己再不如从前那样的温柔、体贴,而是变得冷淡而疏远,有时候甚至还会表现得隐隐地有些不耐烦。
恰恰在那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当她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告诉了他这个消息,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错愕、皱眉,然后就是问她能不能先不要那个孩子;说什么现在他们两个的事业都还没有稳定,他不想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无法拥有一个安定的家……
她泪流满面地听着他说了一大堆,却没有一句话是她想要听到的关心和安慰。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没有一个女人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幸福的成为一个母亲。
最后在她强硬的坚持之下,他终于也妥协了。但也就是在那之后,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暴躁、冲动而易怒,连着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耐烦。仿佛他之前所有表现出来的体贴和温柔,都只是她的一场迷梦与幻觉。
怀孕到四个月以后,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每次去检查时医生都反复地叮嘱说千万不能再同房,不然对胎儿会有很大的影响。可是他完全都不考虑这些,每周依然会不定时地要求两到三次,而且从不会遵循她的意愿。
刚一开始她是非常抵触他的这一做法,可如果她试图反抗了,则只会激得他对自己变本加厉;再说一个女人终究拗不过一个男人那强硬的态度和行为,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每一次他们做完之后,她都能感觉到小腹阵阵的剧痛;那段时间她的身体状况也变得很糟糕,尤其是心理上的脆弱、不堪重负,因此就特别的需要有人关心和呵护。
可他对此却是无动于衷,甚至有时候还会冷嘲热讽地指责她,说是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矫情了!
然后有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外面工作不顺心的原因,那晚上他的动作特别的粗鲁;当时她就是感觉肚子非常非常的痛,于是忍不住大声地呼叫着。但他仿佛是发泄一般地,根本就丝毫没有在意过她的感受,坚持做完以后,他一个人抽着烟就去洗澡了,甚至在起身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她勉强的支撑着身子打开灯后才发现,自己身下整个的床单上 全都是一片殷红的血渍;她揉了揉自己已经麻木了的大腿,居然也满手是血。刚才被那畜生一通折腾,她早已经是大出血了!
她一边恐惧不已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以及床上那一片耀眼夺目的红色,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呼叫着他。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回应,后来终于传来了他在擦干身体的声音,然后才皱着眉头、极不耐烦地从洗澡间里走了出来。
她至死应该都不会忘记,当他走过来看到床上的情况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是怎么回事啊?出了这么多血刚刚也不说一声,你看这一套床上用品少不得又要更换了,真是麻烦!”
她一瞬间呼吸急促、天旋地转,接下来她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在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身边是空荡荡的一片虚无。只有腹部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绞痛,才能够提醒到她 自己居然还在活着。
不久之后病房的门开了,一位医生走了进来:“姑娘,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幸亏昨天送来得及时,要不你现在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抹眼泪啊?!行了,小命保住了就别再哭了,要不若是再落下什么病根可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她努力地动了动惨白的嘴唇,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后来在出院时,医生又带她去看了几天前存放在一个玻璃器皿里的那一团血红之物,她的心瞬间抽痛到不能呼吸,连同身体也剧烈地颤抖不已。可是相反她的脸上却流不出一滴的泪水,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在心底里流干了!
最为讽刺的是,当她一段时间后再去以前他们租住的房子里收拾自己的行李时,却发现门锁已经被换了。给她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人家是这里新的住户。而他,则是从她住院后就选择了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那一瞬间她才突然间明白,曾经年少时的那份天真和单纯,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复存在了;她和他,也终于彻底地走出了彼此的生命。尽管她还有太多的不甘心,不愿意相信和面对,可是依然改变不了眼前这残酷的现实。
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那个小区,夜风已冷。一丝丝如刀般吹在她裸露于空中的手臂上,让她原本就有些颤抖的嘴唇抖动得愈加的厉害。可她也只能是死命地咬紧了牙关,一步一步不回头地向着夜色深处走去!
仿似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和他在经历过深爱、纠缠与剧痛过后,到了如今该结束的时候,彼此也都是非常有默契地 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无声无息地离开。
时隔多日,尽管这世界也曾让她遍体鳞伤,可是它又在她结痂的伤口上长出了一双双翅膀,使得她有可能往天空更高处临空翱翔。
所以,她也大可不必 让昨天的悲伤,浪费了今天的眼泪。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只是她和他 再也回不到当初,可能他们 却也不想再回到当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容若《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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