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童年》18姑妈

作者: 花果山飞来一只猪 | 来源:发表于2023-06-14 07:45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父亲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在父亲那个年代三个孩子其实不算多。在老家,父亲的姐姐我叫姑妈,父亲的妹妹我叫娘娘,就跟现在叫大姨二姨差不多。

    姑妈和娘娘都没读过书,但她们的一辈子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姑妈嫁给了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娘娘嫁给了一位工人。姑妈一生命运波折,晚年过得很苦;娘娘一却辈子没受过一天苦。

    姑妈结婚后,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姑爹家虽然家境不是太好,但姑爹也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老实本分,人也很勤劳。后来,姑妈一直都不能生育。在农村,一个女人连孩子都不能生,是被人看不起的。会被村里的人嘲笑说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私底下大家都会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你。语言是有毒的,眼神也是有毒的。如果结婚后不能生育,大部分原因都会归结到女人身上,这就是那个年代人们的普遍看法。女人的命运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多东西看似不合理,却是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传统,也可以说是一种陋习。包括来了客人,女人只能在厨房忙活,男人陪客人;不管再忙再累,干活回到家都是女人做饭,男人从不踏进厨房的门;女人被男人家暴了只能忍气通声;如果两口子离婚了,人们普遍把原因归在女人身上。

    姑妈不能生育,在家里就没有说话的权利,也经常受气,受老公的气,受婆婆的气。刚开始姑妈也经常回娘家,给爷爷奶奶诉苦,给父亲诉苦。但除了安慰让忍忍过日子,其他也是无能为力。后来,姑妈回来再也不诉苦了,就算受再大的委屈。

    几年后,姑爹抱养了一个儿子。也许是有了孩子的缘故,姑爹姑妈关系融洽了很多。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姑妈在家里的地位还是和以前一样。

    在姑妈50多岁的时候,姑爹因病去世。让姑妈没想到的是姑爹走得这么匆忙,走在了她前面。

    姑爹的突然离世,让姑妈的处境非常尴尬。由于姑妈心直口快,说话口无遮拦,得罪了儿媳妇,婆婆媳妇关系陷入了僵局。还好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还算讲理,毕竟是一家人,感情还是有的,一家人还是继续像往常一样生活。

    不料,姑妈不知道被谁迷惑了心,在和媳妇的一次吵架后死活要离开家。走之前的那天姑妈来到家里找父亲,还把所有的衣物都带来了,给父亲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只记得那天父亲苦口婆心地劝了姑妈很久,姑妈最后也回去了,答应好好过日子。

    几个月之后,姑妈的儿子来我家,也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姑妈离家出走了,找不到人了。听人说姑妈其实是又找了老伴。父亲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很意外,也很生气。但在那个没有电话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的年代,只能把怨气默默压在心里。

    一年后,有一天姑妈突然回来了。看她的表情挺开心的样子,还给父亲买了礼物。在父亲的再三追问下,姑妈承认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是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老头,那个老头老伴去世了,有三个儿子,生活还算不错。父亲听到后很生气,狠狠地骂了姑妈,但姑妈已经和那个老头生活一年了,父亲在心里也算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年春节,我和父亲去看了姑妈,姑妈显得很高兴,唠唠叨叨在父亲面前说了很多,说他们一家对他都很好。

    没想到几年之后,老头又去世了,去世没多久,姑妈到过我家一次,神色黯然,一个劲的在唠叨自己命不好。

    后来,姑妈又消失了,这次是真的杳无音信了。父亲多方打听,说是去了内蒙,但具体在哪里也无人知晓。

    有一段时间,父亲提起姑妈,除了埋怨还有自责,觉得没有照顾好姑妈。母亲多次劝父亲说: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怪不了别人。但父亲还是放不下姑妈,一直为她担忧。

    多年后,有人告诉父亲,说看到了姑妈,也有人说姑妈去世了。姑妈就这样在父亲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姑妈是否还活在世上,父亲每次上坟时也不忘给姑妈烧点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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