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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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102期“庆”专题活动。

林思慧敲门，我很讶异，她怎么会过来找我。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除了开始的那个雨夜，我们有过短暂的接触，剩下的都是克制与疏离。

她说她要回乡下去了，隔壁的房子要退租了，以后可能也不过来了。我知道，她住在这里就是因为上学，如今考完了，自然是要回去了，只是我没想到这才刚考完，她就这么急着回去。她说房子刚好租到月底，刚好学校也没事了，大热天早餐生意也没多好，就想着提前回去了。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说想去乌龙山上看看，上次毅行去了玉泉寺，可惜时间不够，没爬上去看一看，回去之后更加没有机会去了。我问她哪天有空，她说就明天吧，看过天气预报了，是阴天，正适合爬山。

我送她出门，思慧妈妈在收拾东西，虽然是柴房间，毕竟也住了三年了，添置的东西早堆满了房间，收拾起来还是有些费劲。我连忙上手帮忙一起整理，思慧妈妈没有拒绝，笑着说了声谢谢，可能也知道这是我们的告别，不再排斥。

爬到乌龙山顶已经是八点多了，本来打算来看日出的，思慧妈妈说天黑爬山不安全，还是等亮一点再出发吧，能同意我们出来就不容易了，没有争辩。天还蒙蒙亮，帮着思慧妈妈一起把早饭摊子撑起来，等第一波忙碌过去了，我们才搭上去玉泉寺的公交。

山顶的景色很美，雾气还没有全部散去，朦胧中透着几分神秘，远处的山峦被晨雾笼罩，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我从来不知道乌龙山顶的清晨居然如此安静，静到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山顶的风有些大，搅动雾气，带来一丝丝凉意，我们找了块石头坐下，静静地看着雾气翻腾，变换着各种形状，一会儿如浪潮涌动，一会儿如海岛高耸，一会儿又如马群飞奔。

忽然想起顾城的一首诗：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我念给思慧听，她说很美，果然不愧是童话诗人，眼中的一草一木都是诗，都那么朦胧，那么美。思慧说好羡慕那些人，不关心世事纷扰，眼里只有诗歌和自然，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般闲云野鹤的生活呢？

我想说肯定可以的，但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能过上这样闲云野鹤的生活吗，我不确定。公交车过来就是十块钱，两个人来去就是四十，我们没有买吃的，思慧妈妈给准备了饭团和水，我想去买点面包和水果，可是兜里就五十块钱，思慧说不用浪费，只是去山顶圆一个梦，也当是终于考完的庆祝，又何必多花冤枉钱。

同学群里大家都在规划着毕业旅行，庆祝三年高中的结束，也庆祝大学生涯的即将开始，而我们的庆祝，只能是在这山顶，静静地感受，无需繁华，没有奢侈。

雾气渐渐散去，太阳从云层里洒下几道金光。思慧问我暑假回梧桐村还是继续住城里，我说应该在城里，我18了，可以找工作了，大学的学费没着落，生活费也得赚，我爷也老了，管不了我了。思慧沉默，她说她也想留下来，可是妈妈要回去了。

我们默默坐在石头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思慧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远方，那片被阳光染成金黄的田野。我们都没有说话，看草在结它的种子，看风在摇它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