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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
时近午时，夜市已悄然开幕。茶楼客栈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街边的摊贩们则在叫卖各种工艺和美食。有成群聚在一起玩乐嬉闹的孩童不待夜幕彻底降临就已先燃起了孔明灯，数盏灯火飘摇而上，迎风而舞，随着夜色逐渐吞噬尽天空而最终汇聚成点缀夜空的一方星子。
自古繁华属帝都，洛阳作为新帝钦定的国都，自然属最热闹的地带。若是细分，洛阳最繁华的一带又属南昌*，而南昌旁百姓常聚在一起聊天玩乐的地方又是欢意楼。虽说南昌是富家子弟聚集的一带，然而这里更是以白衣黔首为多，毕竟洛阳成为京都也不过只是几十年前的事，所以物美价廉的欢意楼自然就成了普通百姓的闲暇休息处。
只因今儿个是十五，所以茶楼里比起往常自然是要冷清几分。正当老板闲着无聊两手托腮，眼神空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时，突然走进的两人令老板瞬间清醒。只见迎面走进两个青年，为首的男子身材欣长，玉冠墨发，素衣白裳，举手投足间却又流露出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而在其旁边的青年看着年岁稍长，穿着直裰套，眸光温润，神清骨秀飘然有神仙之姿。
老板虽不认识这两个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身份显贵，所以就立即让人把他俩招呼到最好的位置去了。
方待人离去，南座的男子率先开口：“今天还要麻烦君华你和朕……咳咳，和我一起在这茶楼里度过，当真是委屈你了。”
“学生不敢。”林曦微微垂首：“学生本就无牵无挂，就是除夕在哪度过都一样。倒是先生事务繁忙还愿意拨冗，实在是学生万幸。”
“君华总是这般见外。”萧赫晅自然是听出林曦话里的疏离意味。也是，毕竟他一个皇帝不好好待在皇宫里，偏在这大好节日里和朝臣混在一起，若是太后她老人家还健在，只怕是要被气死。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周围并无其他京官，毕竟能在洛阳就职的，多半是看不上茶楼这种地方。
“君华，”萧赫晅顺手抓住林曦的胳膊：“昨日的事情你可怨我？”
林曦不动声色的拉开对方的手，却仍是不抬头：“先生说什么呢，先生这么做自然有先生的道理，学生虽不敢妄自揣测却也并非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
若是旁人走过定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打的什么哑谜，不过林曦自然是清楚萧赫晅所指何事。南晋刚立国不过几十年的时间，虽经历过庄帝短暂的盛世，但内忧外患仍未彻底消除。庄帝刚驾崩那几年权臣更是明争暗斗，襄王觊觎帝位竟是不择手段，丑态百出，朝廷上下乱成一片。好在以林曦为首拥护萧赫晅的太子党也不是吃素的，趁着襄王发动叛乱前就先把对方抓住了。林曦到现在还能记得，襄王看见他时疯狂狰狞的表情，以及喝下鸩酒前那句恶毒的诅咒——
“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本王这样，不，你会比本王更惨，到时候那狗皇帝一定会亲自送你一程，哈哈哈哈……”
林曦却是摇头失笑，自古伴君如伴虎，他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如今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便是像襄王所说的这番……倒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说不清是命是劫，这诅咒最后也算一语成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总之在平定襄王之乱后，年仅十六的太子不顾众臣反对，坚持让林曦担任丞相。冠年拜相，就是从三皇五帝时起到现在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人。于人看来也许是莫大的荣耀，然而只有林曦自己知道这虚名背后承载有多大的责任与压力。
林曦拜相还没一年，羌族就开始不断骚扰边境，似乎有意侵犯。朝廷这两年因为内乱消耗不少，因此朝中上下支持主和派和主战派的大臣都不少，且双方各执一词，都听着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的，一时间竟让年轻的新帝无法抉择而陷入两难的境地。
好在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不久林曦就上书主动请缨以求一战。但是这下不管是主和派还是主战派都颇有轻视的意味，毕竟林曦是个文官，让文官打仗，不就相当于送死么？萧赫晅当然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一开始也是坚决反对。可林曦却是狠下心立了军令状的，不赢此战誓不归。当时的萧赫晅大概是气急了才会允许林曦出征的吧，总之等萧赫晅后悔时，林曦已经带着赵邦彦等人快到边境了。
一去三年。
凯旋归来其实也就是前几天的事情，中间经历过多少苦难林曦已经不太愿意回忆起来，总之这一程下来，林曦素来体弱，如今更是留下了病根。这一战以少胜多，比之前人背水一战有过之而无不及。作为主帅的林曦自然是这场战役最大的赢家，人们纷纷猜测这下陛下要赏给林丞什么呢？毕竟林曦本就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怕是没什么好封赏的了。甚至还有人猜，自古君主最忌讳文臣参与军事，当今圣上会兔死狗烹也不一定。还有人猜测新帝似乎颇为喜爱这位少年丞相，所以可能会打算封侯……
在昨天朝会之前，人们大概都是没想到林曦最终竟以……
受金百斤为赏。
这简直是对素来以清廉正直闻名的林曦的极大侮辱。同行的赵邦彦却是从忠武将军直接越级升为镇东大将军，品阶虽比林曦低，但他晋升速度之快足以令人瞠目。于是有人不免猜测，陛下这大概是要慢慢削弱相权了？
像是为了印证这一点似的，据传林曦当是
时神色是冰冷到了极致，整个早朝除了一句“谢陛下”以外甚至更没再说过一句话。
于是传言，帝相不和。
再然后就有了今天萧赫晅的一问。正如林曦所说，萧赫晅并非是一个昏庸的皇帝，他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而萧赫晅的目的只怕是……
“君华？”萧赫晅看着林曦似乎有些出神，于是鬼差神使的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掌愣是在林曦眼前晃了好几下才使得对方回过神来：“这么出神得想些什么呢？”
这次林曦终于抬起头，径直对上天子的目光。他的眸间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本就俊美的容仪衬温润的笑，只怕是冬日的冰雪见之也要消融。看的有些失神的萧赫晅也不由想起两句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学生大概是明白先生的用意了。”萧赫晅瞬间回过神来，讶异的看向眼前的人，只听得对方继续说道：“不过今天可是上元节，先生今天如果不忙的话，不如好好的和学生一起观赏观赏民间的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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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指南昌路，属洛阳一带的富人区。（PS.作者并不知道在古代是不是还叫南昌，如有错误请指出。）
刚写的文搬运，因为是搬运，所以自然不会是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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