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从出生后的几小时到满六周岁一直是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小时候的钟月身边一直有不少表哥表姐。在这些人中,爷爷奶奶最疼爱的还是钟月,可能因为一开始的同情慢慢发展为不可分割的亲情。如果问她两位老人中还是得区分最爱的是哪位,钟月可能会在挣扎中还是给出答案,爷爷是她心中永远不能抹去的痕迹。钟月的爷爷按理来说是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是她的姨外公了,可就这样的一位老人每当钟月想起或听起奶奶回忆小时候的种种过往,她的眼泪总是止留不住。这与她对待自己父母的态度天壤之别,在她父母眼里小时候的钟月是个冷血、倔强、爱说谎、成绩垫底完全找不到一丝优点的小孩。后来钟月想了想因为选择最爱的是爷爷应该是知道因为俩祖孙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却得到了他毫无保留的付出,哪怕是一颗石头心也应该早已被软化了。因此她得出结论在这个世上唯一在她心中占有和爷爷一样的地位恐怕也就只有奶奶了。
后来六周岁后钟月回去了,去了她的父母家,在那里她是黑户无法念书只能回到原始家庭。这是钟月最不愿意却又无法选择的事情。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来到人间和离开人间是无法自己控制的,小时候也是如此。离开的那天钟月一直记得走了好远好远,她也哭了好远好远,她的奶奶因为不放心一路也偷偷跟了好远,双手不停地擦拭眼泪。虽说不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可从出生第一天就开始抚养这份深厚的感情早已建立起来,比金坚固比铁牢靠。
钟月就是这样的背景下成长的,因此她和母亲之间的感情好像一张纸,甚至比纸还不如。钟月时常想人要多做善事,我就当替自己尽一份子女应尽的责任罢了。至于感情,实在贡献不出,像拧一块干毛巾是无论如何都拧不出一滴水。她想起四年级无意间看到了一个词语“性感”,有次晚上她的母亲穿上一套保暖内衣钟月笑嘻嘻地说了句真性感。得到的是母亲厌恶的表情并抛出一句话:不要脸,哪学来的词语。钟月原本挂上笑容地脸像被定住了一样,呈现出僵硬地、毫无笑意地笑脸。尴尬、难堪和羞耻笼罩住了她,顿了几秒后钟月眼带恨意匆忙逃回自己房间。这样成长出来的小孩一种是不仅对身边的人冷漠甚至对所有的人相关的和不相关的均报以漠不关心的态度,另一种就是对待父母像是仇人,对待父母以为的人能给与到最大的耐心和宽容,愿意与所有人交好除去父母以外。钟月为后者。
对待父母以外的人,如果你能坐下来好好交流她恨不能将整颗心掏给你。
初次见面后,钟月再去乔力家次数也就渐渐多了起来。乔力母亲是个很爱聊天的一个人,从第二次见面后钟月也不会感到陌生和不自在的空气盘旋自己,她有时候看着乔力家乡的古镇心中居然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走在青石板上仿佛上辈子就在这里生活过。如果真的有上辈子,也如果真的有在这里生活过钟月想那大概是民国时期的事情了吧。感觉就是个奇妙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她就感觉这座古镇跟她有缘。
有一天,乔力妈在厨房择菜,钟月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同她聊天。她原本是要帮忙的,乔力妈说不用你干活,你站在这我俩聊聊天就行了。事实上,钟月每次和她会面时的聊天丝毫不觉得尴尬,觉得比自己母亲好太多。
乔力妈将菜在水龙头下冲洗,一边侧头说道:你们反正以后也是要一起结婚的人,真的不小心有了不要打掉,伤身,我们是女孩身体很虚弱的。末了,又加上一句:也不用采取措施的,有了就立马结婚。
钟月看着乔力妈淡定的脸,自己的脸却“唰”地一下就红起来了,说起话来也都支支吾吾。她觉得在长辈面前讨论这种男欢女爱实在是难以启齿地事情,她还是轻声地说了句先怀孕后结婚不好,在我们家那边挺丢人的。
嗨!这有什么!乔力妈将菜装进菜篮子里,擦了下手继续发表下去。我们这里都是先有了就立马结婚的,现在这个社会我很开明的,我想的很开的,你真有了可千万别去做掉不要怕,我们会给你个交代。
钟月感觉自己的下巴要掉下来了,她没想到乔力妈的开明居然到这地步。
晚上钟月躺在床上半小时后乔力进来了,钟月娇嗔朝他说去,这么快就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边过夜呢!
乔力自然听出话外音,将衣服慷慨一解迅速爬进被窝。钟月正将被子捂住头假装正要睡觉,乔力靠在床头好像还带有伤感的语气朝房间里吐出一句:以前我只要在家晚上睡觉前都得在我爸妈房间待上半小时再回房,跟他们交流交流。
话音刚完被窝里的那个人儿像被踩住尾巴似的坐了起来,老实说她的确嫌乔力进来的有点晚了,钟月觉得自己一个人呆在一个相对陌生的家庭里实在是算不上自在。她歪过头去,看着乔力故作凶相问他什么意思。
“没有,我没说什么意思。我只是感叹以后结婚后陪我爸妈时间更短了,觉得他们养大我不容易。”
钟月极其多愁善感且富有同情心,因为乔力这句话让原本不想和公婆住一起的人却住在了一起。一住就是三年多。钟月是孕后期婆婆来到身边照顾的,一开始二人相敬如宾,形影不离。这样的相处模式让她一度无法理解为何说最难处的关系就是婆媳关系,她认为对待人只要拿出百分百真心,收到的也将是同等一颗心。这对婆媳彼此小心翼翼和对方共处,每说出的一句话势必要经过再三思考。
直到女儿漫漫降临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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