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吉隆坡工作时,因为要找一个精通马来语和英语的翻译,我见到了这位60多岁、头顶传统丝巾的马来西亚女士,她曾在中国知名高校担任过语言学教授。
她的腿脚有些不便,前段时间在家里休养了。
“年龄只是个数字。Age is just a number.”
她笑意盈盈,毫不介意地聊这个话题。
“文化翻译,术语要精准,有的要意译才能诠释意境。”
她对北京的传统文化很留恋,比如剪纸、京剧。
“中国学生和我有联系。刚接待了几个女生,参观了伊斯兰艺术博物馆。”
她聊起伊斯兰文化如数家珍,缓缓抬起手中的茶杯。
真像陈年的普洱生茶,在时光历练中沉淀底蕴。
回到国内,我拿合影给小伙伴看。
一个一脸胶原蛋白的女生不屑地说,“看她满脸皱纹。还出来工作啊?累得吧。”
每个人看到的世界,真是不同。
你感叹年老色衰、岁月无情;
我却看到年过花甲,依然热爱思考的热忱;
洞达世事,真诚待人的气魄。
02
在公交车上听到两个女孩和一位老太太对话。
“张老师,你的画又得奖了啊?”
是啊,没想到退休后开始学国画,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追问了几句,知道她也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
因为对文化的审美力有多年积累,她画梅竹的作品在省里屡屡获奖。
“以前工作忙,现在时间多,每天都画一会。很享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想她也不一定知道晚年才学习画画的摩西奶奶;
她也不一定知道积极心理学中的“心流”理论,专注投入、饱含激情地做事情,能给人深层次的愉悦感。
但我相信,她已经体验到了。
塞缪尔说,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而是生命的深泉在涌流。
有人以为它是自我安慰的鸡汤。
可它分明句句写实啊。
满头银发的70岁阿姨,将生命融入兴趣的和谐之美,全然绽放。
03
前几年居住的小区里,开了一间小小的蔬菜店。
毕阿姨笑呵呵地迎接我们。儿子在城市毕业工作结婚,她也从镇上跟了过来。
但她闲不住就开了店。
蔬菜店旁边是棋牌室,每天家长里短、小区八卦。
“毕姨,怎么不来打麻将,这会店里也没顾客?”
“不了,最近还报名参加了区里的老年大学。”
老年大学组织书法学习,她把废报纸也拿到店里,在狭小的桌子上练习起来。
有次毕姨帮我称完鸡蛋,笑着说“感觉脑子好使多了,比在家里闲着舒服多了。”
说实话,毕姨刚来城里时有点土气。两鬓头发还用线卡子别在后面。
线卡子还是那个位置,人看着怎么更可爱了呢?
在人生命运的纸牌里,毕姨拿到的不是大学教授,城市户口,半辈子开小店谋生。
她只是朴素地在机会来临后,让生命再宽厚一点。
04
蔬菜店隔壁屋的李姨,还在牌桌上,经久不变地唱着悲情戏:她爱人是如何不思进取的,她儿子如何取了媳妇忘了娘。
她儿媳,更是位千年不遇患了懒癌的奇葩小主。
“我只能认命了,儿子不听妈的话,儿大不由娘啊。
你看看他们两口子,要去开美术学校,以为生意都挣钱啊。”
“谁体谅体谅我呢?”
她的处事哲学是当日槽,当日吐;陈年槽,更要日日吐。
其实,李姨家境比毕姨好太多。
她自己会开车,经常去大商场买化妆品和购物。
她老公也没她描述地那么不堪,常常来棋牌室给她送外套。
但她感叹岁月溜走,命运被摧残,好时光都喂了狗了。
05
岁月到底饶了谁,又没饶过谁呢?
有一些人,终是成为了时间的朋友。
她们遇风霜雪雨而不怨不退,生命走向从容和丰盈。
从容是有内在的韵律,张弛有度;
丰盈是内心不枯萎,有趣有生命力。
她们不管学历高低,都有学习与修复的能力,眼神里的光芒足以拒绝平庸。
即使是美如天仙的奥黛丽. 赫本,也终究容颜逝去;
但晚年全身心投入公益、为贫困边缘的儿童奔走呼吁的她,却成为更从容仁厚的样子。
赫本的美丽一如她信奉的格言:
“女人的魅力不在于外表,真正美丽的折射于一个女人灵魂深处,在于亲切的给与和热情。
一个女人的美丽随着岁月而增长。”
而另一些人,或许不小心成为了时间的敌人。
活在自我折磨里,了度一生。
思维的狭隘,体现在眼神中。
画地为心牢,上瘾地诉说不幸。
与其埋怨岁月,倒不如说,自己没有饶过自己。
而你我皆凡人。也可以有选择地活。
与其畏惧衰老,不如坦荡迎接变化。
愿我们,终会慢慢成为,和岁月和平共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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