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故事

作者: 一起昵称就犯懵 | 来源:发表于2018-08-01 20:46 被阅读52次

    相思一夜天涯远。晏几道的词。

    时间如解药。

    寒父终于在日复一日,自以为是的铭记里,将口哨遗忘。而遗忘的理由往往过于简单,恰如青春期需要迎接叛逆的风暴,他此刻正渴望收获恋爱的果实。为爱而腾空记忆里与她无关的一切,在其看来,既迫切又焦急。

    倘若要仔细斟酌用词,我想她--勾走寒父魂魄的战地护士,该算作英雄人物。毕竟经其包扎的伤员,无论生死,也算是不计其数。且她有一剂独门特效药:微笑。实可谓极具魅力。

    梅姑娘,快笑一笑。久处于此的男女老少,时不时的要唤上几嗓。她但凡听见,从来是默契配合。而那两排洁白的牙齿,也如同受过密训一般,总能保持相同的个数。

    起初,同为护士的三五个人私以为吸引男人的绝非是笑容。咱们谁不会笑?谁笑的比她梅嫣差?杜娥满腹牢骚,咱们这边起早贪黑的干,可她呢?露几排牙就抢了咱的功。大伙都清楚,梅氏和杜氏究竟谁更美的话题,始终难下结论。有人认为杜氏更像狗尾巴草,比如小陈战士,刚刚退烧就开始高谈阔论。在我们那块儿,狗尾巴草可是定情信物,珍贵得很。如今已经奔三的他,对爱情仍旧是既畏惧又憧憬。哎呦,真没见识。临床的小郭不屑地说。他在战斗中替班长赴前线,炸伤了左腿,现有几只铁环将膝盖以下固定住。狗尾巴草有什么稀罕,我常用它来剔牙,软硬正合适。小陈听不大懂,究竟啥叫剔牙?因而没言语。梅姑娘才珍贵,像含羞草,惹人稀罕。小郭满面春风的继续说,越说越起劲。这下小陈可算懂了,管它啥草啥牙,总归不是同个战壕的兄弟。于是,在两人的带领下,关于姑娘像什么的比喻此起彼伏。杜氏像玫瑰、像激流、像火炉、像手中握紧的枪杆。梅氏像玉兰、像溪水、像熏香、像贴身穿戴的衣帽。这其间也不乏文采者的炫耀,杜氏娇艳欲滴,梅氏冰肌玉质。杜氏如一抹绯红,梅氏似一缕银辉。待此时,人群中最小的战士喊道,你们少矫情了,都是不是大老爷们儿。照我说杜姐姐像块儿肉,腻乎乎的但是香。梅姐姐呢,像把儿菜,清淡淡的,也很香。凡是女人就不臭。说罢,引来满屋哄笑。

    安静,安静,聒噪声招来另个屋里打瞌睡的马大嫂,人高马大的,平日间负责清扫杂物。大嫂,小战士朝其挥挥手,杜姐梅姐呢?怎的都没来。哦,老马应了声,才送来几波伤员,人手不够,调她俩过去帮衬,估摸傍晚就回了。哎,战事紧得很,她俩业务能力强,估摸很快就要调去重患区了。她边说边捡起过道两边的空药瓶、废药箱。哎,小伙子们打仗不容易,姑娘们一样不容易。怪只怪好端端的人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偏得可劲儿的闹腾。

    您儿子有音信了吗?小陈尝试着直起腰板,好让马大嫂知道声音的来源。

    还没,怕是不会有消息了。这年头还会有人肯穿越火线去送信?她记得这屋里就有个送信员不幸被倒塌的建筑物砸伤。正当寻觅功夫,送信员小马回应道,会,怎就不会,等我好了我照样送。没准,兴许我还没好,咱就胜利了呢。我们没了工作不打紧,大家伙儿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这番话不仅讲出了众人的心声,也惹得马老妇潸潸掉泪。好,真是好样的,快些养好伤,国家需要你们。

    国家需要我们,可我们却需要姐姐啊。又是句俏皮话,从小战士口里飘出。

    你个没出息的,小小年纪就禁不住美色的诱惑,将来指望你报效祖国?小郭拿腔拿调道。

    你既说需要姐姐,我倒要问问,需要个啥样的?是要肉呢还是要菜?小陈一本正经地问。

    没等小战士开口,小郭抢先答,依我看还是要肉吧,看你这副皮包骨的身子,要肉好,吃肉补肉。他刻意加重肉字,唯恐那些伤及耳膜的病友听不真切。

    寒父立在门边的布帘后面,忍不住拉帘而入。小郭,腿还疼吗?寻了个进屋的借口,他关切地问。小陈呢?退烧了吗?还有小冯,胸口的缝合线千万不能沾水。小李也是,当心着凉。小隋你的枕头放低点儿,小朱还便秘吗?大伙儿都彼此照顾着,如今战事紧,人手不够,平日里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大家多担待。护士们虽说不在,可我一准在,就等你们召唤。他左一句右一句的几乎问遍每个人,包括马大嫂。

    寒医生,等我养好伤,那时候如果战争结束了,我也要做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小战士不再耍贫嘴,这的确是他最长远的理想。

    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我们的国家也一定能赢。寒父由衷地说。

    拉倒吧你,小郭仍保持惯有的嬉皮笑脸,我看你想当医生是假,想看姑娘是真。

    你胡说,我才不是。男孩争辩道。

    寒医生,恰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喊声,是杜娥。寒医生,她挨个屋子撩帘儿探看,终于找到你了。快帮帮我,小辉抽搐不止,我按不住他。小辉名杜辉,杜娥的表弟。

    你们说咱这块儿的男医生也不少呀,这杜姑娘怎么有事没事就叫寒医生帮忙?询问者满嘴醋意。

    还用问吗,准是中寒哥的毒了。小郭素来是没遮没拦,有时候他自己都庆幸,万幸伤的不是嘴。

    那照你说,小隋平躺着身子,肚子鼓出来。他俩好上了?

    这我可不敢瞎说,没准儿。其实他俩挺般配,一个文,一个武。

    小战士咂咂此话的滋味,杜姐武,寒医生文?男人怎能被女人压着。

    我看寒哥制不住娥儿,她倒像托塔天王。小朱拍拍膨胀的小腹,等待泻药即将到来的疗效。

    他们中还要属小陈最淡定,一声不坑。他早就看出寒氏唯独中意梅姑娘,帮衬杜娥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是不紧不慢地说,瞎猜有何用,问问本人不就全清楚了。说话间,寒父和梅姑娘从门前经过。看吧,他俩才是货真价实的一对儿。大伙儿满头雾水,猜不透三人扑朔迷离的关系。于是或羡慕、或嫉妒、或祝福、或憎恨,总之得弄些闲话出来打发时间。咳咳,小陈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嗦,妈的,烧起来没完,他喃喃自语,揪起一阵内疚。摸摸滚烫的额头,只觉得天旋地转。你们聊着,我先睡会儿。

    小郭见状,忙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在这个时而紧张,时而松弛的病区,任何人的任何不适都会令场面异常不安。陈儿,快点儿好起来,狗尾巴草需要你。事实上如他们这般历经炮火硝烟的战士,早已成了不怕死的鬼,只是即便是死,也宁愿在战场。

    寒父抽空来了几次,梅姑娘也同他一道。而小陈的手和脸始终火辣辣的,冰敷根本无效。唯独杜娥前来时,那双无神的死寂的眼略微眨了一下,很快又合了起来。杜姑娘,这还是小郭第一次如此郑重的称呼她,你快叫他,喊他的名字,快喊。对方愣住片刻,立即照做。陈战,陈战你醒醒。果然,她声嘶力竭的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小陈竟然猛地睁开眼,瞳孔瞪得又大又园,好像要装下整个战场。杜,杜姑娘,杜姑娘,你就是我的狗尾巴草。微弱的气息,难以阻挡男人火热的胸膛。此时,病区内外一致报以雷鸣般的欢呼声。外面的人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想必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第二天,小陈从梦中醒来,隐约记起杜娥的呼唤。他摸摸额头,温度适中。又摸摸周身,同样如此。陈儿,小郭大喝一声,将其彻底叫醒。狗尾巴草果然有奇效,这不,大活人一个了。陈战满脸通红,别,别这么说,是杜姑娘的声音有魔力,就像梅姑娘的微笑一样。

    得知其苏醒的消息,寒父第一时间赶来。经过一番仔细的排查,确保病情已被控制。小陈,你该感谢杜医生,是她在危机关头救了你。原本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却还是拼了命的喊你。

    寒医生,你千万别吃味,杜大夫可没有私情呐。小隋打趣道,准备趁机探个究竟。

    我?寒父尴尬地笑笑,不会,你们可想歪了。

    寒医生,陈战在其耳边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梅姑娘,喜欢就别错过。或许是死神的倏忽降临,使得年轻的生命开始领悟到爱的可贵。而他的话亦将寒氏的心门敲开,这才有日后的为爱求索。

    大约又过去两三天,大伙儿看见杜娥推着还未痊愈的小陈,一前一后,宛如真正的夫妻。

    哎,小陈总归要返回战场,可苦了这对鸳鸯。马大嫂边收拾战的床铺,边对小郭说。

    大嫂,别这么想,战争就快结束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您的儿子就快回来了。

    没错,好好活着。小朱顺利摆脱掉便秘,准备去寻找部队。

    经过这番起死回生,病区里对两位姑娘又有了新的比喻:杜氏的嗓音胜小鬼,梅氏的微笑克死神。或许只有亲闻者才会明白,无论嗓音亦或微笑,都是爱的化身,拥有爱的力量。

    后来,陈战经常向人提起那晚的感觉,是那种相思一夜天涯远的缥缈感,他洋洋得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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