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疯子

昨晚的酒劲还没下去，这顿酒折磨了他一晚上，他在地铺上来回打滚，睁着眼看手机，把手机撇在一边闭上眼，却又被左冲右突的血液和酒精的混合体催促着睁开，他的脑袋是困倦的，但又清醒的很，理智的很，他的身体好像被分成了两块，一块是混沌的，因为夜已经深了，他需要睡觉，一块却又沸腾着，吵吵嚷嚷地让他起来，去打开电视，去玩，去看书，总之就是别睡觉。郑乾一会躺下去，一会又坐起来，他去厨房灌了一杯子凉白开，又接着去洗手间把焦黄的液体从身体里排出去，他的口腔里还有这浓重的酒味，他从自己打的咯里就能闻得出来，郑乾还故意地在经过猫咪的笼舍的时候，把一团浓厚的酒气喷在小猫的鼻孔里，可怜的家伙本来还圈着一团，静静地睡着，现在就一下子从垫子上跳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左右看着，它被那股刺鼻的酒气吓到了，原来气味也可以吓到生物的。

郑乾百无聊赖，夜太长了，酒没有让他昏昏欲睡，却让他变成了一个肆无忌惮的疯子。他血液里咕咕流淌的酒精来回地奔走，从他的胸腔到四肢，在肚子里大个圈，就在脊柱上一飞冲天，让郑乾在黑洞洞的客厅里手舞足蹈，谁说喝酒就要昏睡一天，郑乾喝了酒却戏耍了一个晚上。

他总得去干些什么，让那些酒气赶紧从身体里冒出去，不然他就要被这些酒怂恿着，套上羽绒服到小区里跑上几圈，甚至要大呼小叫起来，这当然是不雅的，甚至招来唾骂和最深切的诅咒，郑乾至少还保持着清醒，至少是一部分的清醒，于是那个可怜的小喵咪就糟了阳，本来它又四仰八叉地躺在垫子上，把两只前爪探出笼子搭在鱼缸边缘上，这是它最舒服的睡姿，慵懒甚至有些搞笑，傻乎乎的，郑乾就是这么念叨着，他就把一双巨手张开，这样十个手指就能从紧邻的笼子的缝隙里钻进去，悄悄滴接近那团毛茸茸的活物，那是他的目标，然后再突然间抓住他的头和脖子，使劲挠着，小猫咕噜一声上下摇晃着怎么也挣脱不开一个可怕的酒鬼的骚扰，郑乾把手松开的时候，猫咪就钻到笼子里面去了，他长久地睁着大眼，看着这个笼子外面的怪物，他可怜兮兮地打着盹，却又在每次头碰到爪子的时候惊醒，然后继续观望四周阴影里的郑乾，猫咪也被他生生折磨的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郑乾站的累了，就倒在沙发上，他还是要发泄出去，他又在拼多多上买了一堆东西，包括一双球鞋、一个上药器、一本书还有一个ipad的套子，乱七八糟地他只有买了一通之后才感觉一骨清气从后脖颈冒了出去。他使劲揉揉眼睛，踉踉跄跄地在洗手间里胡乱充了个澡，才彻底制止住那些无厘头的躁动。困意已经铺天盖地般的袭来了，头上还湿漉漉的，窗口的风吹得他下脑袋清晰，却沉重，天已经亮起来，车开始沿着灰色的道路疯跑起来，一轮红色的日头已经爬上了远处灰色的水泥墙，现在已经6点半了，闹钟在即将叫起来的时候，被郑乾按死了，他的时空颠倒了，黑夜的疯子，要在热烈的白天里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