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万物凋敝,只有口号盛产。
w革遗风,15岁,学校搞行军拉练,全年级千号人背着行里长长的蛇排四纵队,浩浩荡荡,迎着晨光,向五十公里外的孟屯进军。
秋阳,黄叶,马路,土路,一程又一程,再教育路真遥远。两腿一会发软,一会发木,像两肢木棒,不像自己的腿。
看着前排同学的后脑勺也是风景。汗水顺着后颈溪流,流进衣领,领下面一片湿地,更大片的湿地被井字花绑的方块大行里挡在里面。
不知走了几小时,一声号令小息,欣喜地颓坐路边,迫不及待给脚透风换气,有的竟从鞋坑里倒出汗水,脚趾大都磨出了水泡,挤破的冒出血水。
黄昏时分终于到达孟屯,每户农家塞十来个人住进去,炕上横七竖八的像刚下战场的残兵败将。
白天下农田帮农民收割,我们嫩手嫩脚,碍手碍脚,费时耗力,感觉像帮倒忙。
我天生洁癖,铁定不喝井水,来时从家带了一瓶水,省着喝,一天一口,十天见空,剩下几天干忍。
口渴可以忍,可以与井水绝缘,但无奈于与三餐绝缘。
收工回来,划啦啦舀几瓢缸里的水,洗去脸上的泥汗,顿时轻爽。
一天的盼头只有三餐。饥不择食,一碗沉米饭,一碗清汤,上面漂浮几个白菜段。汤入口胃,解渴,是一天里最舒爽的时刻。
终于熬到结束,离开那天班主任王丽老师却偷偷抹泪。
留恋?一问,大伙一惊,有个女生当场呕吐。
原来一头猪失踪了好几天,井里发现。
我们这些天的饭菜,他们从缸里舀一瓢咕嘟咕嘟喝进肚里的凉水,竟是泡猪尸体的水。
绝望,恨不得把口腔,食道,肠子掏出来剥去一层内膜,然后是死是活交给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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