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

文/夏潇晗 写于2017年有书写作训练营

“俺娘”这个土得掉渣的称呼，好似影视剧中才有，可俺喊了四十年，改不了口。

俺现在是不肥不腻的中午妇女，脸皮厚，不怕人笑话俺老土。

俺娘是个土得掉渣的农村老太太。

一

俺娘四岁没了娘，没上过学，小时候天天放羊。

俺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电视只喜欢看家长里短的那种，别的看不懂。

俺娘只会用老年机，那种设定好亲情号码，按个数字就拨出去的。

俺娘没文化，却培养出两个大学生。

俺和妹妹上学那些年，俺娘只有七十多斤重，看着风都能吹倒。俺现在想想，心都会痛。

没有俺娘的付出，就没有今天的俺。

二

俺娘自己没有理想。她说理想是个啥东西，能吃还是能喝。

俺说要考中级职称那会儿，她害怕俺累着，劝俺放弃，俺没听。当知道俺考试通过时，她问俺，有了这个职称，是不是能涨工资。

有个钻钱眼里的老娘，俺很无语。

俺娘把理想寄托在了俺和妹妹身上。只要俺们过得好，俺娘的理想就实现了。

俺有时候想，俺娘活得比俺明白，俺就是人到中年还不肯放弃理想，才这么累。

可是，俺不是俺娘，没有理想俺觉得活得没意义。这话要是让俺娘听到了，肯定会问，意义是个啥东西。

唉，不说了。反正只要俺娘高兴，没有理想也是俺的亲娘，俺不嫌弃她。

三

俺娘没主见，凡事随大流。

村里老太太们都爱赶时髦。谁买件新衣服，别人也去买同款。

俺娘也去买，新衣服穿到身上，美滋滋的。回头就跟俺显摆。

俺实在想不通，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不就是明星说的撞衫吗，又不是学生穿校服，有啥可高兴的。真是个没主见的老太太。

这话俺可不敢说，怕俺娘骂俺没良心。只能违心地夸她有眼光，衣服穿上特别配，比别的老太太穿上都好看。俺娘心里那个美啊，俺从她脸上一眼就看出来，这马屁拍对了。

俺和妹妹给俺娘买件新衣服，她逢人便拿出来显摆，有时还会故意把价钱说高一点。

看俺娘那得瑟样，俺感觉老脸挂不住，虚荣的老娘，没眼看。

娘啊，您以前说小孩子不能撒谎，原来老太太能撒谎。俺也是个奇迹，虚荣的老娘，竟然没把俺教歪。

俺有点怀疑人生，这是不是俺亲娘。

四

俺娘爱凑热闹。

村里组织跳广场舞，俺娘每天都去，风雨无阻。

谁家娶媳妇嫁闺女，俺娘一准跑去看热闹，跟小孩子一样，几十年如一日，从没落下过。

俺娘来俺家小住，没几天，就和老太太们打成一片，哪热闹往哪跑，跳广场舞，逛街，串门，彼此送点家乡特产之类的小礼物。

俺这个常住人员，还没有俺娘这个暂住人员认识的人多。俺也是服了，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俺娘回乡下之后，邻居们见了俺，总要问起俺娘，问她什么时候再来，说想她了。

俺娘这个土得掉渣的农村老太太，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有这样的老娘，俺三生有幸。

在背后说了俺娘这么多坏话，估计俺娘在家要打好几个大喷嚏。

幸好俺娘不认字，俺就跟她说，这里写的全是夸她的话。

这就是俺娘，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淹没在人海中，也找不出来的老太太。

可是，俺娘又很不平常。她用瘦弱的身躯，养育了俺，用生命爱着俺。俺娘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因为，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