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Q伯,一个想要努力活进人群里却处处碰壁的人,纵有妻儿却形同陌路,他想洗去一身被抛弃的记忆,却只能换来更多孤独。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活着走上大荧幕,拿下最佳男主角,让世人读懂他的苦,他讨厌吗,不,他是可怜。
钱海一回到家,轻声敲了敲房门,探进一颗猕猴桃般的大脑袋。“老婆~”他抿嘴一笑,那脸蛋更是圆润无比。
“呀,你出发咋没说,我还没煮呢。”高敏一边熟练铺着晒得香喷喷的床单,一边看着今天早早回来的丈夫。这夫妻俩都是自由职业,所以高敏每天都有相对充裕的时间准备饭菜,就是不知道丈夫钱海几点回来。
钱海蹦蹦跳跳过来和高敏贴了贴脸,便立刻往厨房走,“没事儿,我来,我来。”高敏心里着急,跟着走出去,松鱼头和芋头都准备好了,就是这道菜煮起来费事儿,应该早点接到通知就开始煮的。
高敏探了探脑袋,看Q伯待在房间没在客厅,压低了声音对钱海说:“这周第二顿了,其实这道菜阿爸煮最好吃,他最会做鱼。”
“呵呵。”钱海哼哼地笑着说:“我做也好吃啊。”还真别说,钱海这男人对下厨是真有心,但就是出品嘛太一般了,实属理论派。
等了快40分钟,终于做好了。期间,Q伯从房间出来溜达了几趟,“阿爸教你,那个鱼头要先抹盐和鱼露腌一下”,“你那个油留起来还能用”,“有没有下姜啊”……
Q伯很想跟孩子们走到一起,但总觉得有点难为情,似乎说出来的话总得不到回应,而孩子们聊的自己又听不懂。他虽然在房间里大声刷着手机视频,却一直在留意外面的一举一动,哪一步了、距离开饭还有多久,他从煎炒焖煮的声音就能判断出来,让人不得不惋惜:是个错过当厨师的商人。
Q伯总能在适当的时候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到客厅的专属位置上,长长的绿皮沙发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埃,只有他坐的地方是油亮的,也明显塌了一丝、皱了一些,原本膨大的绿纹抱枕,像一片发潮的吐司靠在沙发一角。
他丁零当啷地摆弄着许久没喝一层灰的茶具,然后说上点什么,可钱海和高敏在十几米远加上抽风机呼呼响的厨房,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倒是奇怪,若他俩互相轻声说几句什么,Q伯总能立马插上话。
在Q伯心里,“等饭吃”的人也有一套组织纪律:上桌早了,人家会觉得这老人怎么那么猴急,不干活就知道吃饭;上桌晚了,人家又会觉得这老人怎么这么难请,不干活还慢吞吞;在刚刚好的时间上桌,人家又会觉得这老人怎么这么精,盯着时间点儿。总之,做个老人,难。
高敏把碗筷摆好,走进厨房,见丈夫正在收拾厨房,便催促他:“赶紧吃吧,你不是晚上还有事要出去吗。”
“是啊,所以先帮你洗好一些。”钱海不慌不乱地把锅拿到水池边。
“哎呀,吃!”高敏在他耳边提高了音量,虽对他的贴心很感动,但也觉得大可不必,男人嘛,家务能做到这样足够了。
果然,钱海像旋风一样很快把一碗饭干完,还剩一口,就接到朋友电话,得出门了。
“你晚上还有货啊?”Q伯望着儿子胖墩墩的背影推门出去,低头对着饭菜轻声嘟囔:“又只吃了一点点。”
他转过头对高敏说:“你要督促他吃早饭,整天不吃,说不听。”那语气,像是告状,又像是责怪。
高敏淡淡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趁着新鲜,她拿起手机把Q伯的话发给钱海,又追了一句:“30年的教育结果,深刻且定型,若3岁,我大概还能帮忙教育一下,晚了。”末了,俩人都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Q伯用余光看到高敏对着手机在笑,他也拿起手机,点开了语音信息,家庭群里毫无营养的对话响彻在诺大的房子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