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绳Depaysement(一)

冲绳·北谷海滩

冲绳的草长得飞快，前天才听到除草机呜呜呜的声音，今天就已经长出青茬子了——可能是昨晚下了一场雨吧。不过也的确是该清理清理了，以前从后门的那条小路穿出去，仿佛穿过了厚重的地毯，晨间的露水擦拭在裸露的脚踝，清清凉凉，就像空气中青草的芬芳。

还记得刚来的那阵儿，感觉就像闯入了森林。转眼间，就快过去一个月了。

来之前，其实对冲绳有很多幻想。以为自己会像电影里那样，穿着马丁靴背着铆钉包，冷眼行走在插满电线杆的小镇；街的尽头可以看到海，还有大团大团的白云；港口的交易繁忙，虾子螃蟹章鱼沙丁鱼满满当当地摆了一路。白云的确有，海也从来不缺，只是刚下飞机时的闷热雨季让我庆幸还好没穿那双马丁靴。

由于草木茂盛，昆虫类的生物实在不少。在冲绳，有种壁虎被称作“ヤモリ”，意思是“家的守护神”。细细长长的一条，四个爪子，爬的时候摇摇摆摆张牙舞爪。它们还会叫，会发出像猴子一样“咯咯咯”的声音，很好玩——当然也……很可怕。暨我在房间里打死一只后又出现了一只之际，我决定放弃挣扎放弃抵抗，顺其自然吧——只要小祖宗别爬到我的脚上就好。除了壁虎，蟋蟀蜘蛛蝴蝶什么的当然也少不了——两个星期前从门缝里溜进来一只拳头大的蜘蛛，我到现在也都还没发现，估计是藏到哪个角落织网去了吧——有前辈还说遇到过老鼠般大的，跟他相比我还算幸运了。

前几个星期压力比较大，感觉时时刻刻都有负能量从我身体里源源不断地往外冒。那个时候不敢跟人说话不敢出门不敢打交道，甚至连收银员问我要不要塑料袋的时候都会紧张得发抖。当然现在也没什么大的改变，除了胆子稍微大了一点脸皮稍微厚了一点反应稍微快了一点而已。出国留学第一课，要学会的便是寂寞。把武林外传八十集看完又转向了炊事班三部曲的我，现在已经不用一边放着视频听着声音一边洗澡洗衣服洗菜了。不错，我在这边的确是受到了很多打击，尝到了很多在国内尝不到的苦。我也曾问过自己，在象牙塔里呆的好好地为什么要巴巴地跑出来遭这份罪。在国内，圈子是熟悉的圈子，语言是熟悉的语言，人民币那么便宜，坐一趟地铁只需要花两块钱。而在这边呢？没有亲人，连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去趟超市就像从武昌走到了汉口，刮台风的时候全城戒严就像戒非典。这样是对的吗？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我目前还没有找到答案。

被割掉的草就像麦子一样堆在路边，雨后的气味还是那么浓烈。天边的灿烂晚霞不管看多少次都看不厌。也许，当青茬子又长成了厚地毯的时候，我就会开始适应这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