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眼眶里还爆满了泪水。依偎在我枕边的小儿子搓了搓朦胧的眼睑,怔怔的望着我。
“妈妈,你哭了?”儿子迅速爬起来,匍匐在我的身上轻轻的对我说。
“宝贝,妈妈是想我的外婆了。”说完,两滴眼泪挂了下来。
“妈妈,我们一起去看你的外婆吧?”儿子的小手轻抚着我的脸颊,小嘴稍稍的抖动。
望着儿子稚嫩的小脸和一对清澈如镜的双眼,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有一种爱叫释怀梦境中的外婆一头灰白的短发,整齐的勾在耳朵后面,瘦弱的身躯,背也有些驼,一个人静静的靠着床背“叭叭叭”的抽着烟。烟气弥漫了整个卧室,我看不清她的脸,隐隐约约的感觉外婆老了很多。房间的摆设还是跟从前一样简单。一张长方桌靠着墙,挨着的是张老式旧床,床板很高,外婆的两条腿悬空的交叉在一起,时不时的摇摆几下。思念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的切入我的身体,我被痛醒了。
那年冬天,我十岁。外婆背着我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沉沉的脚步发出“莎莎莎”的声音。刺骨的寒风没有让我感到冷却,因为外婆背上散发的温度足以温暖我。
那年夏天,我十三岁。外婆给我采来草药,用刷子一根根清洗干净,再用刚烧开的烫水泡在水盆里。水盆上搁着一根粗棍子,一条大大的毛巾重重的压住热气。外婆说,我脚痒是因为“霉脚”用这种草药熏泡过才会好。外婆把我的脚放在棍子上,用毛巾覆盖住,等水凉了又帮我洗脚。她的双手只被一张皱皱的皮包裹着,在我的脚上留下糙糙的痕迹。
外婆经常跟我讲起她的故乡,那里有一条江叫新安江的地方。她住在一个山谷里,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百般疼爱,家里的长工叫她“大小姐”。
刚做完月子就遇上“移民“。外公当时在外就职,她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刚满月的,手里牵着两个四五岁的孩子。一路爬山涉水,跌跌撞撞。
从此她忙于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那个也曾在书房安静看书的“大小姐”再也不被人想起。
外婆常年抽烟,身体本身又虚弱。她省吃俭用,勤劳艰辛。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靠止痛药来减轻自己的疼痛。最后在儿女的强迫下她第一次去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有一种爱叫释怀20多年过去了,我已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子,我的妈妈也已到了当年外婆走的年龄。很庆幸父母的身体现在还很健朗,还能帮我们照看孩子,还会经常提醒我要按时吃饭,不要太累。
每次去看望外公,都会走进外婆生前的房间。房间的门一直半掩着,陈旧的家居被一层厚厚的灰尘铺盖着。这些千里迢迢从她的故乡托运过来的家居似乎一直静静的在等什么,显得有些悲凉沧桑。
走出房门后,我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从容的接过丈夫手里的孩子。牵起他的小手,心平气和的对他说,“宝贝,你慢慢走,妈妈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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