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物形象看《戴车匠》的人性光辉
谈文学,就会涉及到人性,就像一说到生存,就需要基本的物质需求一样。孟子说“人皆有恻隐之心,有辞让之心,有羞恶之心,有是非之心”,尽管后来还有荀子的“性恶论”,我却更愿意相信人之为人,是有人本之善的。正如《戴车匠》中缓缓道来的这位勤快且令人感动的戴车匠,他用方寸之地做为故乡老少的温情与欢乐所在,饶是车匠店已不复存在,属于他的回忆却永远流淌在故乡人的思念和感怀之中。
反复品味汪曾祺先生这篇《戴车匠》,总令人徜徉于温暖与舒适之中,那是一种只属于儿时的懵懂的欢乐,恍惚间回到老街小巷,孩童的追逐嬉笑,店铺的呼喊叫卖,兼以早茶铺中品茶论道的闲散老头,嘈杂与宁静意外和谐统一,不可不谓一种奇妙的美感。
文中,着墨最多的戴车匠,是作者轻描淡写却又苦心孤诣的杰作。从这个出于生活又融于生活的匠人身上,或许可以窥探出人性最理想最本真的面貌。
他的身上凝聚着中华民族最鲜明最广为世界所赞颂的品格——勤劳。“在别家店铺才卸下铺板的时候,戴车匠已经吃了早饭,选好了材料,看看图样,坐到车床的坐板上了。一个人走进他的作坊,是叫人感动的。”戴车匠是一个有智慧的匠人,如朝菌眼中的太阳一般,永远高悬于天幕之上。所以说他勤劳,时刻做好开工的准备,让人觉得从容,淡定和稳重,自然额外令人增添了几分信任。这样的戴车匠展现给读者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处世哲学,做的是普通的事,没有高深艰涩的义理,一切融于平淡,却闪现出令人折服的光辉。
他的身上更有令人好奇与探索的专注,引得小孩子在他做活时痴痴守望。而在孩子们聚精会神地观看他做活时,真正看的,是什么?是他娴熟流畅的手艺,还是坚实精致的木料旋出来的形态可爱的木花呢?仔细想来,都不是呀!手艺再娴熟,在孩子眼里也不过是一种看不明白的行为,木花再缤纷多彩却也不过是木料的废弃物罢了。吸引这一群单纯天真的孩子的,正是戴车匠做活是的专注与执着,因为它与童真有异曲同工的特质,所以吸引到具有童真心灵的孩子前来聚集。他们的被吸引,始于对这种行为的好奇,续于戴车匠的匠心专注和执着。戴车匠身上有一种独立于世的冷静与专注,他靠着自己的手艺过活,又将手艺融于骨血,老子说“唯是弗居,是以不去。”屹立于这番天地之中,却不沉溺,而是永远探索,这不正是我们人性的生命力所在?
《戴车匠》还展现了一位慈爱的父亲形象,如车匠店里的小白鼠,清明时节的螺蛳弓,“其实这东西不用上床子旋,只要用破竹的作刀即能做成, 应该由竹器店供应才对。清明前半个月,戴车匠就把别的活都停下来,整天地做螺蛳弓。”,这本是与他不合时宜的存在,却又意外和谐统一于他一人一店,以至吸引了乡里一群群孩子的上门玩耍与观望,而后看到孩子们对他独儿子拥有一张样子最大声音最亮的弓的艳羡时,读者便会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源于戴车匠对幼子深沉的爱意。《孟子》中提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是他描绘的大同社会的理想状态,竟惊喜地在《戴车匠》中展现出来,又怎能不令人对此篇文章欢喜赞叹。
在尘世间,人们看不透的是命运,参不透的是道理,最无法琢磨的,则是人性。《戴车匠》这篇文章,塑造了一个立于方寸天地的安乐之人的形象,他拥有勤劳善良的品格,有可施专注执着之事,饱含深切热肠的真情,在从容平淡中,行走于人生路途上。反观当下人世间,经济发展迅速,物质富足,可人性中的虚妄与迷茫,焦躁与不安,呈现出一种与《戴车匠》截然不同的面貌,引人深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