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香橼的香气在整个房间中弥漫,混合着房间里的木香,让人感到心情宁静而平和。
但此时床上的少女却并不安宁,她蜷缩在一角,眉头紧皱着,唇色是苍白的。梦里是成片成片的香橼树,年少的秦舒容经常躲在树上闻香橼的香气。“虽说是故人遗孤,好吃好喝供着也就行了,也没有必要耽误少庄主的一生呀!”,一个长舌妇在树底下嚼舌根。“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的父母的死跟我们庄主关系大着呢,定下这门亲事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何况你看她那个病秧子的样子,一看就是福薄的,能不能活到成婚还不一定呢!”,第二个长舌妇说得有点恶毒了。秦舒容透过重重树影,毫不意外地看到两个新来的侍女在底下聊得正欢。
又是这些话……秦舒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自小她不知道从多少人嘴里听到过,从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讲,到背着她偷偷地讲,翻来覆去不过这些事。秦舒容轻轻摇动树干,树叶沙沙地响起来,在安静的树林里显得有些诡异,树下的两人本就做贼心虚,抬头看见这树无风自舞心下害怕,连忙就要离开。秦舒容摘下一颗香橼,朝着两个侍女的背影扔去,果子掉在了她们的身后,她们却被吓得跑得更快了。
真是无趣,秦舒容从树上跳了下来。等了那么许久也不见萧应来找她,秦舒容不禁在心底冷笑,难道那么快,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么?
晚餐照例只有秦舒容和萧应两人,庄主夫妇向来过午不食。秦舒容留意到,在旁边等候着准备伺餐的侍女,恰好是今天下午遇到的两个侍女之一。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薄衫,头上插着黄白色的玉兰花,担得起秀色可餐四字。秦舒容指指那盆油汪汪的猪肘子,示意侍女试毒,侍女面不改色地吃了一片白花花的肉。感觉并无异样,侍女便打算夹给秦舒容。秦舒容却摇摇头制止了她,随即又指指猪肘子旁边的牛筋,示意侍女试毒。侍女刚一吃完,秦舒容又指指旁边的烧排骨、红烧鱼、猪肉丸……很快,侍女的肚子就要撑不下了,此时秦舒容又指指先前的猪肘子,仍要侍女试毒。此时,侍女再迟顿,也猜到应该是下午的话让她听到了。
“舒容,她得罪你了吗?”,萧应淡淡地问道,自带少庄主的威严。侍女闻言,心虚又害怕地低下了头,非议主子,即使被赶出去也不为过……
“没有,我只是没胃口。”,秦舒容看了侍女一眼,无所谓地回答道。那个侍女闻言,猛地抬头,眼里有不解,好像是不懂她为什么不说实话。
萧应也不深究,挥挥手让侍女下去。美丽的侍女如释重负地退下,离开前的最后一眼看的是秦舒容,眼里带着隐隐的愧疚。
秦舒容回想起这一眼,大概正是这一点点的愧疚,才让侍女在山庄被破时救下了她吧……
如大梦初醒般,秦舒容悠悠地转醒,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以前的事情了。那么多年,她何曾敢回忆起故人?不敢想,这个被自己亲手毁掉的人,是否憎恨着自己?
秦舒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目之所见皆是木头制的,倒是很符合萧应的风格。与众不同的是,屋内有一角用木盒子装着大大小小的晶石,五颜六色地,煞是好看。秦舒容拿起一颗红色的晶石,那晶石显然已经经过切割,大小和她杀死的傀儡兽额前的晶石一样大,只是形状还不是很圆润。秦舒容怀疑,其实不用切成圆润的形状也可以,只是萧应是个追求极致的完美的人,切得圆润只是他的癖好吧。但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性格,所以才能修成几百年来未能有人修成的傀儡术……
忽然有微风袭来,是门开了,萧应坐在轮椅上,透过门框看着秦舒容,眼神复杂莫测。秦舒容有些心惊,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晶石,萧应竟然能做到行止无声,看来自己要更加小心了……
“你走吧,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是不可能达成的。”,萧应的声音又冷又绝情,一开口就是逐客。
秦舒容忍不住用大拇指的指甲掐了掐自己食指,她向来不会撒娇,但她还是想试试。“阿应哥哥……”,秦舒容涩色道。在喊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后,后面的话似乎就没那么难了,“我杀了少主的未婚妻,少主已经下令追杀我,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在少女喊出那句阿应哥哥之后,萧应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揪起,明明已经不再跳动的心,却疼得实实在在。萧应闭上眼睛,不想去看那个苍白的少女。“我这里不留活物,你要留,就要有自保的能力。”,淡淡地,萧应吐出了这句话。
少女一愣,不明其意,但听出他话里的退让,“阿应哥哥,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萧应轻轻抬手,那颗刚刚还被秦舒容把玩的晶石就这样飞到了萧应手里。隔空取物!秦舒容露出吃惊的眼神,难道这就是术的力量吗?
萧应看到秦舒容吃惊的神情,垂下了眼眸,神色莫名。毫不避讳地,萧应开始了他每日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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