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价

小时候经常和妈妈逛集市，村里的集市其实是一条布满尘土的路，路的两边是竹竿撑起来的一大块布，竹竿的根基被紧紧固定住。而两个竹竿间间距相同地系上几根绳子，衣服们就被整整齐齐地挂在绳子上。集市上的人很多，但不拥挤，好像大家都以同样的速度前进，除非看到了喜欢的东西而走开，但后面的人仍会继续向前走，那时候的人们不着不慌的样子，认真地在逛街，认真地在挑选东西。

小时候喜欢衣服，两只眼睛像两个探光灯一样在集市上摸索，一件心仪的漂亮衣服出现，灯光瞬间点亮，炯炯有神地聚在那件衣服上。一个小跑来到衣服的摊位前，再扭头远远地向妈妈招手，等着她走过来，可惜每次老妈瞟上一眼就继续赶集，无奈的我只能不舍地离开摊位，有时候不甘心，会把老妈拽到跟前，但看上两眼还是难改结局，期待的心直跌落下来。

集市上东西很多，锅碗瓢盆，筷子针线，帽子袜子，衣服布料，水果盆栽，凡是能用的几乎应有尽有。通常妈妈买生活用品更多些。只要有卖这些锅碗瓢盆东西的，妈妈她总会停下脚步，看看挑挑，相中后再问问我的意见，我自然是敷衍着说“这个不好，家里不是还有吗？用不着吧！”，放下东西，但老妈还是不自觉地走向相同东西，直到挑到一个她满意的为止，心满意足地付了钱，离开。可怕的是，为挑到一件满意的盆，老妈真的可以逛完所有的摊位才罢休。

当然，碰巧生活物品不缺，又或者刚好碰到老妈高兴的日子，我们还是会买上些稀有的水果吃的。几个黑乎乎的手指麻利地抓起香蕉，扔到称上，左右拨动秤砣，另一只手拽袋子，撑袋，装袋，像工厂上的流水线般动作流畅，几秒钟之内只等给钱。而老妈却慢悠悠地坎起价来，为了最后的零头，甚至跟卖水果拌起嘴来，周围也有些人碎嘴，“就一块几毛钱的，至于吗？”此刻，真想找个洞钻进去。为了几毛钱弄得人尽皆知至于吗？

十几年后的我，前不久真的为了“几毛钱”与人争执，为了几天的班主任费，搁下话，如果不给我就坐在领导办公室不走。后来，听说钱给申请下来了，但让我想起了知乎里的一个女人，为了吃饭钱与人大大争吵了一番，过后哭的泣不成声，不是因为对方，而是为自己沦落到今天的处境而哭。我没有哭，但却不时想起小时候老妈砍价的场景，为了几毛钱，争到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