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很开心,由衷的
第一幕
内景/夜晚/罗宾斯﹒内斯特酒吧
[灯光昏暗,在进门处摆着一排酒柜,各色的玻璃瓶子在柔和的深蓝色、橘黄色的灯光下闪耀出不同的颜色,在进门前方的右角有个不大的舞台,舞台右边的角落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一名气质优雅的男士正弹奏着《嘻游曲》,中间是大提琴手和小提琴手,身穿燕尾服似乎微眯着眼睛,拉着提琴配合着弹奏钢琴的男士。
在略带轻快的音乐中,酒吧内坐着不少客人,离舞台不远的左边,一名打扮得体的男士正和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士说话,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女士端着红酒慢慢的品着,偶尔晃晃手里的高脚杯,来这的客人都打扮得体,有单独一个人坐在吧台品酒听音乐的单身男士,也有三五好友围在一张圆桌聊天说话的,在进门靠左的里面,被绿植遮挡着的是酒吧的调酒吧台,黑色的大理石吧台,吧台内一名身穿剪裁得体的制服的男士正专心调制鸡尾酒,整个环境呈现出优雅的氛围。
吧台外一排皮质的高脚椅上坐着男女主人公,他们中间隔了三个座位,女主人公蓝色丝绸连衣裙外面罩了一件浅褐色开司米对襟毛衣,右手边的台面上放着连同连衣裙颜色十分协调的手袋,妆化得十分淡却漂亮得令人屏息,虽然足够美丽身上却又没有别的漂亮女人的那种自命不凡的气质,整个人很自然的放松下来与酒吧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她的左手手臂肘撑在吧台台面上,手托着脸腮,右手端着一杯深蓝色的鸡尾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眼睛时而盯着自己手中摇晃的酒杯,时而往演奏的舞台望去,男主人公是酒吧的老板,此刻他正坐在女主人公隔了三个位置的右手边,手边摆着一本翻开的书,用左手压着,穿着索巴拉尼﹒温莫西装,衬衫和领带都是阿玛尼的,鞋是罗塞蒂,身材修长,西装合理的剪裁隐约能看出男主人公隐藏在衣服下健硕的肌肉,男主人公一边品尝着自己手中的鸡尾酒,一边时不时的观察一下店里客人的状况,偶尔会看一下自己左边优雅得体的女性,会在脸上露出:好一位漂亮的女客人的表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外面渐渐的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客流慢慢的少了,渐渐地酒吧内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但女主人公一直坐在那里,鸡尾酒所剩不多,吧台内的时钟呀差不多指向十一点,过了片刻女主人公放下酒杯,拿起手袋,从高脚椅上起身,男主人公低头看书听着这边的动静,以为女主人公要走了,却听见女主人公慢慢的朝自己这边走来,坐在了他旁边,男主人公把视线从书上移到女主人公身上,女主人公慢慢的从手袋里取出一盒“沙龙”。]
岛本(手指夹着烟,对着初君):店不错啊。
初君(看着岛本露出得体的微笑):谢谢,你能中意,我很高兴。
“呃,非常中意”岛本盯着初君的脸,微微一笑,笑得非常完美,双唇倏然绽开,眼角聚起别具魅力的细细的鱼尾纹,初君盯着那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把手边的书合上。
“演奏也无可挑剔”岛本(眼睛往舞台瞟去,随即收回看着初君):不过可有火?
初君(眼神略过岛本手指间衔着的烟,朝调酒师打了个响指以不高不低温厚的声音):拿一盒火柴过来。
【调酒师把火柴双手送到初君手里,初君接过,拿出一根划燃,岛本嘴里衔着烟靠近,烟被点燃】
岛本(吸了一口,随即吐出来看着初君):谢谢。
初君(盯着烟雾缭绕下岛本的脸,以干涩的略带疑问的语气):岛本?
“好半天才想起来的吗?”(岛本停了一会儿,盯着初君有些错愕的表情,微微一笑):有点过分了吧?还以为你永远想不起来了呢。
【初君一声不响的盯着岛本的脸,像在面对一件失而复得的礼物,一声不响的,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岛本。】
岛本:好漂亮的西服啊,你穿起来真是合适。
【初君看着岛本默默地点头,一时又欲言又止。】
岛本:嗳,初君,你比过去潇洒了不少,身体也结实了。
初君好歹发出声来:游泳来着,上初中以后一直游泳。
岛本:会游泳真不错啊,以前就总是这样想,会游泳该有多好啊!
初君:是啊,不过学一学谁都会游的。
【初君话音刚落,猛地想起什么岛本幼儿时期得过小儿麻痹症,腿走路会不协调,初君像是怕惹岛本伤心似的,说出这句话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却又不知道做什么,于是在西装口袋翻找起烟来,随即又想起自己五年前已经戒烟,脸上的神色更为窘迫尴尬,岛本静静的注视着初君这一系列的动作以及脸上表情,微微一笑,挥手召来调酒师。】
岛本(微笑着对着调酒师):再来一杯代基里。
初君调整了一下心情看着岛本:你现在还穿蓝色衣服?
岛本:是的,过去就一直喜欢蓝色,你还记得挺清楚。
初君:你的事差不多都还记得,从铅笔的削法到往红茶里放几颗糖。
岛本(一边接过调酒师送上来的鸡尾酒一边问):几颗?
初君:两颗。
【岛本啜了一小口鸡尾酒,微眯着眼睛看着初君】
岛本:嗳,初君,为什么那时候你跟踪我?八年前的事了,大致。
【两人的画面慢慢变得模糊,时间退回到八年前】
第二幕
外/傍晚/涩谷街头
[年末的涩谷街头喧闹拥挤,高大的商场楼,来来往往的人们,镜头从人群中聚焦到初君身上,此刻他脸上露出略显焦急的神情,眼睛紧盯着前方,镜头切换到前方,那是一名身穿红色大衣,腋下夹着黑色漆皮手袋的女士,背影看上去非常得体优雅,可仔细看她两条腿走路的方式就能发现这名女士腿有些问题,左腿以稍稍划圆的姿势拖着向前,和拥挤迅速的人流相比,这名女士走得及其缓慢却又不失其优雅,初君跟在后面因速度问题时不时的停在橱窗前面假装打量橱窗内的物品,时不时的装作摸摸风衣口袋的样子。初君从背影看得到的就只有女士那一头整整齐齐的秀发,在肩那里向外卷起,卷得非常雅致,手上带着黑色的皮手套,右边腋下夹着黑色漆皮手套,左手上拧着一个商场的购物袋。初君一直以跟踪的方式跟在女士后面,穿过拥挤的涩谷街头,拐过几个路口,重新走上热闹的青山大街,女士进了一家经营不大的咖啡厅]
内/傍晚/咖啡厅内
【初君站在橱窗外看了看咖啡厅,喝咖啡的人很少,透过玻璃窗子能看到女士坐在一个离窗户不远的桌子边,初君推门进入,在离女士不远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召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拿起手边的一份报纸,假装翻阅起来,眼睛时不时地瞟着那名女士】
【女士面前放了一杯咖啡,那个黑色漆皮手袋在女士的右手边,女士从手袋里取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却不抽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朝窗外看看,像是在考虑无关紧要的事】
【过了一会儿,女士从手袋中拿出手机低头打了个电话,初君看着眼前这名女士,妆化得相当浓,带着巨大的太阳墨镜,根本看不出具体样子。打完电话,又过了好一会儿,女士面前的咖啡还是一口都没动,烟也燃尽,初君坐在椅子上很想过去打个招呼,可是女士在这时候站起来朝外走去,初君紧跟着跟出去】
外/傍晚/青山大街
【女士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初君正准备快步上前打招呼,不料后面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臂肘,力气很大,初君被巨大的拉力拉得一个趔趄,回头一看,一个比他矮五公分左右,体格十分壮实,架一副玳瑁眼镜,脖子上围着开司米围巾,打扮得非常得体,像是高级官员的一名中年男士。】
男士(略带命令的语气):不喝杯咖啡?
【初君眼睛往女士那边扫去,女士正弯腰钻进出租车,出租车车门随即关上,初君又回头看着这位中年男士】
男士:不用多占时间。(脸上毫无表情的松开抓着初君的手臂)“边喝咖啡边说吧。
【初君盯着他毫无表情的脸,随即点了点头】
内/咖啡厅
【初君和男士隔桌而坐。两人面前都摆着一杯咖啡】
男士(端起咖啡饮了一小口,放下望着初君):你为什么一直跟在她后面呢?
【初君看着男士一言不发,但气势也不退缩】
男士:不想说?不说也无所谓,你就是不说我也完全晓得是怎么回事。(脸上露出轻佻的笑容)“我可以干出几种事来,不骗你,想干就干得出。
【两人双目对视着,初君仍旧一言不发】
男士:不过这次不想扩大事态,不想挑起无谓的风波。明白吗?仅此一次。(男士把手插进风衣口袋掏出一个白信封,推到初君面前)“所以只管默默收下,想必你也不过是受人之托,作为我也想尽量息事宁人,多余的话希望你一句也别说,你今天没有看见任何特殊情形,也没遇见我,明白了吗?
【说完就势站起,抓过放在桌子上的账单大步离去。初君呆呆的坐在那里,想起女士打的那个电话,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拿起男士留下的白色信封,看也不看的起身推门离去】
第三幕
内/夜晚/罗宾斯﹒内斯特酒吧内
【推门而出的场景瞬间切换到第一幕岛本询问初君为什么跟踪她的那个场景,舞台开始演奏着《IW IX》】
初君(微叹了一口气):那时候看不清是你还是不是你,走路方式一模一样,但又好像不是你,我没有把握,所以才跟在后面。也不算是跟踪,准备找机会打招呼来着。
岛本:那为什么不打招呼呢?为什么不直接确认?那样岂不更简单?
初君:至于为什么,我自己也不明白,反正当时怎么也做不到,声音本身都出不来。
岛本(微微咬起嘴唇):那时候,我没察觉是你,被人紧盯着不放,脑海里除了害怕就没有别的念头了,真的好怕,不过钻进出租车做了一会儿,还带喘过气后,突然醒悟过来,说不定是初君呢。
初君:岛本,那时我还保留了一件东西,那人和你失什么关系倒不重要,不过那时我……
【岛本随即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摇头,似乎再说那件事就别说了】
岛本(放下食指,又啜了一小口代基里):你结婚了吧?
初君:小孩都两个了,两个都是女儿,都还小。
岛本:蛮好嘛,我想你肯定适合有女孩,你不要问为什么,我说不好,反正就是那样的感觉,觉得你适合有女孩儿。
初君:是吗?
岛本(微微一笑):一种感觉,总之自己的小孩不再是独生子了是吧。
初君:倒也没可以追求,自然结果而已。
岛本:怎样一种心情呢?有两个女儿?
初君:总觉得怪怪的。大的上幼儿园了,那里的小孩儿一多半是独生子,和我们小时候不大一样,城市里只有一个孩儿反倒是理所当然了。
岛本:我们肯定出生得过早了。
初君(笑着):可能,看来世界是朝我们靠近了,不过看家里有两个小孩儿总是一起玩耍,不知为什么,很有些不可思议。心里感叹原来还有这种成长方式!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人玩,便以为小孩这东西都是一个人玩的。
【镜头扫向吧台内的时钟,时间接近十二点,钢琴手演奏的《IW IX》也结束了,在休息间隙正端着高脚杯摇晃杯里的红酒,提琴手在舞台下边的小桌子上抽着香烟,镜头再次扫回到初君与岛本身上】
岛本(拿起吧台的火机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初君,说实话,未来这之前我犹豫了好久,差不多苦恼了半个月,我实在什么地方啪啦啦翻杂志时知道你在这的,最初还以为是弄错了呢,毕竟怎么看你都不像经营酒吧的那一类型,可是名字是你,照片上的模样是你,的确是令人怀念的初君啊!离得又近。光是在照片上和你重逢都让我觉得高兴,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见现实中的你,觉得恐怕还是不见对方有好处,晓得你干得这么有声有色就够了。
岛本(停顿了一下,又吸了一口香烟,吐出烟雾):可是,好不容易知道了你在哪里,还是想来一趟,哪怕瞧你一眼也好,这么着,我便坐在那把椅子上看你,你就坐在旁边,心想如果你一直看不出我来,我就一声不响的直接回去。但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住不打招呼,往事如烟啊。
初君:为什么?为什么觉得还是不见我好?
岛本(摁灭没抽完的香烟,手指摩擦着鸡尾酒杯的杯口):因为如果见到我,你难免想这个那个的了解我,比如结婚没有?住在哪里?这以前做什么?是吧?
初君:恩,聊天的必然趋势嘛。
岛本:当然我也认为是交谈的自然趋势。
初君:可你不大想谈这些是吧。
岛本(牵强的笑了笑,点了一下头):是啊,我不大详谈那些,原因你别问,反正我不想谈自己的事。不过这的确是不自然的,奇怪的,好像故意隐藏什么秘密,又好像故弄玄虚。所以我想还是不见你为好,我不想被你看成故弄玄虚的女人,这是我不想来的一个原因。
初君:那其他原因呢?
岛本:因为不想失望,非常喜欢故去的你,所以不想见了现在的你以后产生失望。
初君:我让你失望了?
岛本(轻轻摇头):一直在那里看你。一开始好像是别人,毕竟人大了好多,又穿了西装。但细看之下,还是过去的初君,一点也不差。(岛本微微一笑):嗳,知道吗?你的举止和十二岁时候相比,几乎没什么两样。
初君:不知道的。
岛本:收手的动作,眼珠的转动,用指尖磕磕瞧瞧的习惯,让人难以接近的锁起的眉头,全部都和过去一模一样。阿玛尼倒是穿了,可里面的内容没什么变化。
初君:不是阿玛尼,衬衣和领带是阿玛尼,西装不同的。
【岛本嫣然一笑】
初君:跟你说岛本,我一直想见你,想和你说话,想和你说的话多得不得了。
岛本:我也想见你来着,可是你不来了,你该明白的吧?上初中你搬去别去以后,我一直等你来,可你怎么也不来。我寂寞得不行,心想你肯定在新地方交了新朋友,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初君:我怕。
岛本:怕?到底怕什么?怕我?
初君:不,不是怕你。我怕的是被拒绝。我还是孩子,想象不到你会等我。我真的怕被你拒绝,怕去你家玩给你添麻烦,非常怕,所以渐渐不去了。我觉得,与其在你家闹出什么不快,还不如只保留同你亲亲秘密在一起时的回忆好些。
岛本(歪着头看着初君,依旧拨弄鸡尾酒的酒杯):我们本该成为交往时间更长的朋友。说实话,我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都没交到朋友,一个也没有。在哪儿都是一个人。所以我总是心想,若你在身边该有多好啊!哪怕不在身边,光通信也行。那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大不一样了,很多事情就容易忍耐得多。
【岛本沉默片刻,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一口饮尽酒杯里的酒把杯子放在放在黑色的大理石吧台上,挥手召来调酒师,接着转过头看向我】:嗳,初君,没什么拿手的鸡尾酒?
初君(盯着微醉的岛本):独创的鸡尾酒有几种。有一种名称和店名一样——“罗宾斯﹒内斯特”。这个评价最好,是我琢磨出来的,底酒是兰姆和伏特加,口感虽好,但容易上头。
岛本:哄女孩子怕是正好。
初君:跟你说,岛本,你好像不大晓得,鸡尾酒这种饮料大体上还真是干这个用的。
岛本(笑着看着调酒师):那就来它好了。
【这时候,钢琴手又走上舞台开始弹奏那首《IW IX》,空气中飘荡着舒缓的音乐。调酒师端上来鸡尾酒,鸡尾酒呈现出橙黄色的色调】
岛本(注视了鸡尾酒一会儿,端起来饮了一小口,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初君):味道十分微妙,不甜也不辣,简单清爽却又有类似纵深感的东西。不过,这样的东西喝多了倒是会上瘾,所以品尝一次就够了。
(岛本把鸡尾酒放在酒托上,又往里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用一只胳膊撑在吧台上,闭上眼睛):就像你我曾经的那段回忆一样,回忆一次就够了,久了会陷在里面。
(说完这句话,岛本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吧台内的那只时钟,时钟已快指向凌晨一点)
岛本(拿起手袋,以不大的动作从高脚椅上下来):晚安,能见到你真好。
初君(也随着下来):给你叫辆出租车号码?下雨了,路上很难拦到。
岛本(摇摇头):不怕,不劳你费心,这点事自己做得来。
初君:真没对我失望?
岛本:嗯。
(两人边走边聊,初君发现岛本走路时不向以前那样拖着腿了,走路的方式几乎看不出不自然)
岛本(似乎看出了初君的疑惑):四年前做手术矫正了,不能说已经彻底矫正过来了,但没以前那么严重了。
初君:不过也还好,看不出腿有什么毛病了。
(初君从门口的衣帽间取下唯一一件和自己的大衣挂在一起的女式大衣递给岛本,岛本接过很自然的穿上)
初君(看着穿衣服的岛本):岛本,还能见到你吗?
岛本(嘴唇上漾出淡淡的笑意):大概能吧。随即推门转身离去。
【初君转身朝酒吧的楼梯上走去,走到酒吧的小阳台上,外面的雨仍在下,可是岛本已不在了。初君呆呆的看着夜雨朦胧的窗外,恍若重新回到了十二岁的少年时代】
第四幕
外/清晨/楼道收件箱
【晨光熹微的清晨,楼道里隐约有从外射进来的阳光,初君从小区防盗门开门进入,一身休闲打扮,一副刚刚运动完的样子,初君走到楼梯收件箱,取出当天报纸带出一张明信片,明信片顺势掉到地上,镜头特写明信片,明信片是黑色,上面有一只点燃的蜡烛,然后转换到初君脸上,初君一副疑惑的表情,弯下身子捡起那张明信片,上面写着:请于本月14日来名古屋殡仪馆参加野比英子的葬礼。落款是大原泉。初君看到那个名字后皱了皱眉,露出深思的表情】
第五幕
内/夜晚/罗宾斯﹒内斯特酒吧内
【酒吧光线比较暗,这次演奏舞台上没有没有人弹奏,酒吧内播放着不知名的曲子,镜头对准几名喝酒聊天的男子,其中一名身材微胖的男子望着坐在吧台的初君,过了会儿,他低声和同行的同伴说了几句,然后起身端着酒杯走到初君做的吧台旁边】
男子(把酒杯放在吧台上,坐在初君旁边的高脚椅上):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吧!
初君(看着眼前的这位男子,像是努力回想了一下):是青山哦。(说完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拍了拍青山的肩膀)
青山:你还记得我呢~
初君:怎么会不记得。
青山(端起酒杯朝着初君):这里来了几次,地点离公司近,不过完全不知道是你开的,世界也真是小。
初君(笑了笑也端起酒杯,轻轻地和青山碰了一下):这下之后以后要常来,不过你像是胖了不少,看来过得不错。
青山(喝了一口酒,皱眉似的摇了摇头):哪有,这都是接待造成的,贸易公司这地方真是干不下去。加班多,左一个接待,右一个接待。动不动就调动,成绩糟的给一脚踢出,成绩好的破格提升,不是正经人干的买卖。
初君:恩~这倒也是,不过也难不倒你。
青山(笑着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嗳,当时有个女孩和你来往吧?常在一起的女孩子——是叫大原什么的吧?
初君(恢复平静的表情,看着青山):大原泉。
青山:对对,是叫大原泉。最近见到她来着。
初君(吃惊的表情):在东京?
青山:不不,不是在东京,在丰桥。
初君(更吃惊的表情):丰桥?爱知县的那个丰桥?
青山:是的,是那个丰桥。
初君:莫名其妙,怎么会在丰桥见到泉呢?泉为什么在那样的地方?
青山(向调酒师示意了一下空了的威士忌酒杯):为什么不晓得,反正是在丰桥见到她了,啊,也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就连到底是不是她都没搞清楚。
初君(也喝了一口酒):不值得说也没有关系,只管说。
青山:或者不知说不光是这个,之所以说不值得说,是因为时不时觉得事情好像不是实际发生的,感觉非常奇妙,简直就像做了一个活龙活现的梦。本来实有其事,却不知什么缘故,竟觉得不是真的。
初君:讲来听听。
青山(无奈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刚端过来的威士忌):我去丰桥,是因为妹妹家在那里,在名古屋出差,加上星期五事就办完了,决定在丰桥妹妹家住一晚上【此时伴随着青山的声音时间倒回到他在丰桥的那个晚上,他在电梯里遇见了泉,画面一直留在电梯里,青山盯着泉,回忆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么着,在丰桥妹妹公寓的电梯里见到她了,何况脸都变了许多,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是她【画面出来,回到青山正和初君回忆的那个场景】
初君:是泉不错吧?
青山(点了点头)
【画面又回到电梯内,电梯开门,泉走出电梯,青山紧跟着走出电梯,回忆的声音穿插在过去的回忆中】碰巧她和我妹妹住一个楼层,我们在同一楼层下电梯,往同一方向走,她走进和我妹妹房间隔两隔门的前面的房间,我心里犯嘀咕,就过去看了名牌,上面写着大原泉。【画面定格到大原泉的名牌上,立刻转换到现实青山和初君喝酒的场景】
初君:对方没注意到你?
青山(摇了摇头):我和那孩子同班倒是同班,但没有近近乎乎说过话,何况同那时相比,我重了二十公斤,不可能注意到。
初君:不过真是大原泉不成?大原这个姓不是怎么罕见的姓,长得相像的人也不在少数。
青山:问题就在这里。这点我也想到了,就问了妹妹,问大原那人是个怎样的人,于是妹妹把公寓住户名册拿给我看,她是管收取重新粉刷墙壁的公积金什么的,住户名全都写在上面,分别写着大原泉,“泉”使用片假名写的,姓用汉字写大原、名用片假名写泉的不是很多。
初君(疑惑的语气):那么说,她还独身?
青山:这个妹妹也不知道,在那座公寓里,大原泉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跟谁也不说话,走廊上碰见时也不打招呼也不应声,同事按门铃也不出来,在家也不出来,在左邻右舍中间不像很有人缘。
初君(笑着摇头):噢,那肯定看错人了,泉不是那样的人。见了人,她每次都笑眯眯打招呼的。
青山(晃了晃酒杯):大概是看错人了,名同人不同,反正别说这个了,没什么意思。
初君:想必是,没人看到有男人出入,连靠什么维持生计都无人知晓,全是迷。那你怎么看。
青山:怎么看?看什么?
初君:看她嘛,那个同名不同人的大原泉嘛,在电梯里瞧见她时你怎么想的?就是说,样子像是有精神还是不大有精神的样子?
青山(顿了会儿):不坏啊。
初君:不坏?怎么个不坏法?
青山(哐啷哐啷的摇晃了几下威士忌杯)当然相应的也上了年纪,难怪,三十六了嘛,我也好,你也好,全都三十六了。新陈代谢也钝了,肌肉开始衰老,不可能老是高中生。
初君:那自然。
青山:别再说这个了,反正人对不上号。
初君(叹了一口气,用手摩擦这酒杯):跟你说,我是很想知道也必须知道,实话跟你说吧,高中快毕业的时我和泉分手很惨,我干了一桩糊涂事伤害了她,那以后就没办法知道她的情况了。不知她现在在何处,不知她做什么,这件事一直堵在我胸口,所以希望你如实告诉我,什么都可以,好的也罢坏的也罢。你已知道她就是大原泉的吧?
青山(看着初君点点头):那么我就直说好了,没错,是她,当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你。
初君(疑惑的看着青山):那她到底怎么样了?
青山:跟你说,有一点希望你能理解,有觉得泉很可爱,性格也好讨人喜欢,长得倒不特别漂亮,但怎么说呢,有魅力,有让人心动的地方,所以看你总和她在一起,我很羡慕,因为我也喜欢她,正因如此,我才清楚地记得她的模样,已经真真切切刻在脑袋里了,所以十八年后在电梯中相遇才能一下子记起,尽管是不期而遇。也就是说,我的意思是自己没有讲泉坏话的任何理由。对我都是不小的震动,我从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要说,泉已经不再可爱了。
初君:怎么不可爱了?
青山:公寓里好多孩子都怕她。
初君(定定的看着青山):害怕?怎么回事?害怕是怎么回事?他对孩子们说什么了?
青山:她对谁都不开口。
初君:那么孩子们是怕她的脸了?
青山:是的。
初君:有伤疤什么的?
(青山摇了摇头)
青山(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然后将杯子放回台面,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跟你说,岁月这种东西是要把人变成各种样子的。那时候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就算发生了什么,那也不是你的责任。程度固然不同,但谁都有过那样的经历,我也不例外,不骗你,我也有类似的经历,可那是奈何不得的。一个人的人生归根结底只能是那个人的人生。你不可能代替谁负责任。这里好比沙漠,我们大家只能适应沙漠,对了,看过沃尔特﹒迪斯尼《沙漠活着》那部电影吗?
初君:看过。
青山:一码事,这个世界和那个是一码事。下雨花开,不下枯死。虫被蜥蜴吃,蜥蜴被鸟吃,但都要死去。死后变成干巴巴的空壳。这一代死了,下一代取而代之,铁的定律。活法林林总总,死法种种样样,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剩下来的唯独沙漠,真正活着的只有沙漠。
【说完这些话,青山把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威士忌喝完,起身从高脚椅上站起来】
青山(看着初君):时间不早了,我也就回去了,今天的一些话你也就别放在心上。
(初君坐在高脚椅上,看着青山点了点头)
【青山走到同伴身边一起离开,画面以快速的场面进行,客人走光,员工各司其职,最后酒吧只剩下初君依旧坐在高脚椅上一动不动,初君坐在哪里,五彩缤纷的酒吧忽的慢慢渐次淡出,初君突发现自己来到了沙漠,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见不到任何一个人,画面切回酒吧,初君死劲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又回到了酒吧,于是起身离开】
第六幕
外/夜晚/青山大街
【青山大街正下着细雨,镜头从车前窗照过去,看到初君略带忧愁的脸,镜头瞬间换到车窗内,车子在等红绿灯,从车窗内往外看,红绿灯上站着一直肥硕的乌鸦,镜头再次扫到车内,车内响起手机铃声,陌生的号码,初君皱了皱眉,等了好一会儿才接起】
初君:喂,你好,哪位?
岛本:岛本,初君,你回来一趟罗宾斯﹒内斯特酒吧吧。
第七幕
外/夜晚/罗宾斯﹒内斯特酒吧外
【镜头从车窗外往里,雨刷不停的刷着,雨越下越大,初君从车前窗看到岛本正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站在酒吧门前,初君把车开到岛本旁边停下,但岛本没有上车的意思,初君撑着伞从车上下来】
初君(看着眼前的岛本):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多冷。
岛本(微笑着看着初君):那就请我进去坐坐吧。
初君(走到门边,把酒吧门打开,让岛本先进):进去吧,别冻坏了。
(岛本把伞收好,走了进去,初君随后跟进来,岛本把大衣脱下挂在大衣柜里,初君走到吧台内放了一曲《可拥抱的你》后开始调酒,岛本走到上次坐的位置坐下,右手臂搁在台面上撑着脸庞看着初君,初君把调好的酒放在岛本面前)
岛本(左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不愿再喝罗宾斯﹒内斯特的。
初君(给自己倒了一杯朗姆,笑盈盈的从吧台内走出来,手上拿了一块毛巾边走边说):我知道你只是嘴上这么说。
(初君从吧台内走出来,把毛巾递给岛本,岛本接过擦了擦被雨淋湿的几缕湿发)
初君:要不要喝点热的。
岛本(把毛巾放下):不用了,其实今天来找你,是有点事。
初君:什么事?
岛本(又喝了一口酒):初君,不晓得哪里有条河?一条山溪一样清亮亮的河?不很大,有河滩,不怎么停滞,很快流进大海的河,最好是流得急的。
初君(疑惑的看着岛本):河?为什么突然冒出河来
岛本(笑了笑):只是偶然想问问,不晓得有没有那样的河。
初君(想了会儿):日本海那边好像有这样一条河,河名记不得了,大约在石川县,去了就知道,应该最接近你想要的河,我想。
岛本(撑着脸看着我):那领我去吧。
初君(喝了一口酒,顿了顿):石川县哦不是去江之岛,先坐飞机,再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去了你就得住下——你也知道,现在的我无法做到。
岛本(从高脚椅上缓缓转身,正面看着初君):跟你说,初君,我也知道这样求你是不对的,知道这对你是很大的负担。可除了你我没有可求的人,而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去那里,又不想一个人去,除你以外,对谁都不好这样相求。
(初君盯着岛本的脸,内心像有所触动似的,沉寂了好一会儿,岛本把高脚椅缓缓的转过,以侧面对着初君)
岛本:对不起,我不应该……
初君(立刻打断岛本):一大早出门乘飞机往返,估计入夜前能赶回来——当然要看在那边花多长时间。
岛本(转过高脚椅,露出及其认真的表情):我想在那边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你真能找出那样的时间?找出和我一起飞去那里又赶回来的时间?
初君(又喝了一口酒):差不多吧,现在还不好确定,不过我想问题不大,明天晚上打电话可好,那时我来安排妥当,你的日程呢?
岛本:我什么时候都行,没什么日程,只要你方便,我随时可以动身。
初君点了点头
岛本(懊恼的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啰啰嗦嗦真对不起,或许我还是不该来见你。说不定最终我只能把一切弄糟。
(岛本起身,杯子里还剩一点酒,初君起身)
初君:这就回去了吗?
岛本(恢复了微笑):恩,要问的要说的都说清楚了。
(两人走到门边,初君照例给岛本取下大衣,岛本把大衣穿上)
岛本:初君,你不用送我了。(说完对初君微微一笑转身推门离开,初君回身坐回吧台,定定的看了会儿岛本没喝完的那杯罗宾斯﹒内斯特。
袒露真相未必是美德,有时候真相还不如善意的谎言第八幕
内/夜晚/初君家中
【岛本走后,初君驱车回到家中,家的布置是温馨的色调,进门处是玄关,玄关后是沙发,初君开门进入,发现妻子还没睡,镜头扫到有纪子身上,有纪子睡衣外面披了件对襟毛衣,正在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阿拉伯的劳斯伦斯》,镜头是劳伦斯越过无数艰难险阻横穿沙漠的镜头。初君在玄关处换好鞋,走进来坐在有纪子身边】
初君(搂着有纪子):怎么又在看这部电影?
有纪子(顺势靠在初君怀里):看多少遍也不会腻。
初君:这个星期日游泳俱乐部有个活动,一早出去,估计八点前能回来,晚饭在家吃。
有纪子(依旧盯着电视):行,星期天正好妹妹来玩,要是太冷,大家就带着盒饭到新苏御园玩去,四个女人家。
初君(在有纪子额头上印上一吻,又搂了搂有纪子):好。
【两人在电视微小的声音中相互依偎着,有纪子慢慢的睡着了,初君慢慢的把有纪子抱起,从房间走去,初君轻轻的把有纪子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在床上,撑着胳膊看着有纪子熟睡的脸说了句晚安】
第九幕
内/下午/咖啡厅内
【咖啡厅人不多,布置是欧美式的样子,镜头从窗外看过去,初君正坐在咖啡厅的床边正小口喝着咖啡,镜头转换懂啊咖啡厅内,初君放下咖啡,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初君:喂,岛本,星期日八点在飞机场碰头吧。
岛本(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没问题了吗?
初君:恩
岛本:麻烦你了,谢谢,那星期日见。
【初君挂了电话,又端起咖啡,望向窗外,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十幕
外/下午/石川县的河流附近
【狭窄的沙土路沿河边长长的延伸开去,河的两边是光秃秃的农田,农田再过去是几座疏疏兮兮的农舍,农田的垄沟里有些积雪,给农田的景色勾勒出几道清晰的白色,像是灰暗的天空勾勒出的几条白云,河周围和河流里堆积了一些岩石,河流从岩石间飞快的穿过,顺着河流上游看去,有一条又小又窄的旧铁桥,铁桥附近勉强有一些树木,却因天气寒冷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的树杈,树杈上站着几只乌鸦,叫出几声凄厉的短促的声音。镜头慢慢对准铁桥上行走的初君与岛本,岛本今天把头发在脑后束起,围了一条米色夹杂驼色的格子围巾,身穿厚厚的海军呢大衣,脚蹬一双登山靴,初君也围着相同颜色的围巾,穿着登山鞋和冲锋大衣,镜头对准两人在铁桥上边走边聊的场景】
岛本:还有时间?再这么走一会儿能行?
初君(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没关系,时间还有。可以再待一个小时。
岛本(环视了一下周围):好幽静的地方啊。
初君(看着岛本笑了笑):这条河可好?
岛本(也回以微笑):看来你是真的明白我所寻求的,从里到外。
初君:从颜色到尺寸。(转过头又看着河)“过去我看河流的眼光就不一样。”
(岛本看着初君回转过去的头笑了笑,用戴手套的手握住初君同样戴了手套的手)
初君(又回过头来看着岛本):还好,已经来了,就算你说这条河不好我也没办法。
岛本:放心,对自己再多些信心,你是不至于有那么大失误的。
(两个人牵着手又走了几步)
岛本(抬起头看着初君):对了,两个人这样并肩走起来,不有点儿像过去?时常一块儿从学校走路回家的时候。
初君:你腿没过去那么糟糕了。
岛本(微笑着看着初君的脸)听你这语气,好像是为我治好腿感到遗憾似的。
初君(也笑了):或许。
岛本:真那么想?
初君(回转过头,看着前方):开玩笑。治好了腿当然是好事,只是有点怀念,怀念你腿不好的那段时光。
岛本:跟你说,初君,这件事我怕非常非常感谢你。
初君:没什么的,无非乘飞机来郊游罢了。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的目视前方走了一会儿)
岛本(边走边说):不过你是对太太说了谎出来的吧?
初君:算是吧。
岛本:这对你相当不是滋味吧?不愿意对太太说谎吧?
(初君不知道怎么回到,镜头随着初君的脸转移到树杈上,乌鸦又发出几声尖利的叫声,镜头对准到岛本脸上)
岛本(低着头低声说):我肯定扰乱你的生活了,我心里很清楚。
初君(看着岛本):好了别说这个了,特意跑来一趟,说点开心的吧!
岛本(抬起头来看着初君):比如说什么?
初君(笑道):你这身打扮,看上去像高中生。
岛本(笑着看着初君):真是高中生该多好。
【接着两人都很安静的拉着手朝河流的更上游走去,路较有些不平稳,越往上河流流得越急,地下偶尔能看到一些落叶,镜头又往后扫回去,铁桥已经离他们有好些距离了,随后他们在一处水流得很急的地方停下来,几片落叶在急流处打了几个转儿又朝下流奔去,镜头对准两人】
岛本:这地方合适。
初君:合适干什么?
岛本(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看着初君):干我想干的事。
(随后岛本取下身后的背包,把手套脱下,在河边蹲下来,拉开拉链。初君注视着她,岛本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壶,她打开小壶蹲在地上看着小壶看了很久,然后岛本右手拿起小壶一点点的往手心里倒,倒出的是白灰,岛本倒得小心翼翼,一点也没洒,最后白灰正好盛满她手心的一小点儿。岛本把右手的小壶放下,用右手的食指沾点了一下左手手心的白灰,然后放到唇边轻轻舔了一下,继而抬头看着初君的脸,没笑又低下头去。岛本又看了会手心的白灰,然后轻轻的把左手放在河里,镜头对准那点儿白灰从岛本手心被河流冲走。最后冲得干干净净,岛本收回手,又细看了一会儿左手,把放在地上的手套带起)
岛本(抬头看着初君):真能流去海里?
初君:大概。
(岛本继而在旁边捡了一块厚的木片,在河边湿软的泥土处挖了个小坑,这个过程初君仍一声不响的注视着她,岛本把小壶放进挖的小坑里,又用木片把土填上。然后站起来背上背包,用自己的鞋尖压紧小壶上面的泥土)
岛本(低头便用鞋尖压泥土边问):会下雨?
初君(抬头看了一下天):得一会儿。
岛本(依旧低着头,鞋尖不再蹭泥土了,而是望着那一小块儿地面):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孩子的灰会不会流到大海,混在海水里蒸发,再变成云变成雨落回到地面。
初君(望了一下天又朝水流看去):有可能。
第十一幕
内/傍晚/汽车内
【镜头从车窗外能看出外面的天很低沉很阴,飘起了鹅毛大雪,汽车在行驶的道路两旁已经集起一层薄薄的雪,岛本坐在副驾驶上,初君正开着车】
岛本(望着车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是我小孩儿的灰,我生的唯一婴儿的骨灰。
(初君看了一下岛本,继而又看着车前,雨刷不停的摆动,雪越下越大)
岛本:生下来的第二天就死了,仅仅活了一天,抱了两三回。极好看的,软乎乎的,原因不大清楚,呼吸不顺畅,死时脸色都变了。
(初君微皱着眉,依旧看着前方,却把用左手握住了岛本的右手)
岛本(依旧望着前方):女孩儿,名字还没有呢。
初君(依旧看着前方开车):什么时候死的?
岛本:正好去年这个时候。哪里也不想埋,不想放在黑乎乎的地方,像在自己手上保管一段时间,然后顺着河流放流到大海,乘云化雨。
【镜头转换到一座别墅的室内,欢乐的场景,有纪子站在下雪的窗前,身上裹着披肩,正在给初君打电话,电话那头提示不在服务区,有纪子皱了皱眉,镜头继而转到初君驾驶的车内,岛本说完后,突然呼吸不顺畅的喘起来,开始没有太大声响,继而变大,初君开着车回头看了一下岛本,岛本正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一脸惨白,呼吸急促,初君立刻把车停靠在路边】
初君(摇了摇岛本,一脸关切):岛本,岛本,不要紧吗?
(岛本微微眨了一下眼皮想说话却说不出)
初君(大声的):岛本
(见岛本没有回答,初君立刻准备发动汽车,这时候岛本像是使出全身力气似的说了句药)
初君(立刻又凑到岛本身边):想吃药?
(岛本微微点头,初君立刻在她的大衣口袋翻找起来,继而又转到背包翻找,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罐子,上面什么都没标明)
初君(把药举到岛本面前):是这个。
(岛本闭着眼睛又微微点头,初君放倒椅背,倒出一颗胶囊塞进岛本嘴里,可是岛本却像没有力气似的,并没有吞咽的动作,初君着急的看了看车内,并没有发现水,初君又看了看车外的雪,然后他打开车门跑到路边的积雪处,雪这时候已经集了较厚一层了,初君用手扒开上面的一层,用手捧了一层干净的雪又跑回车内,初君先自己含了一大口雪在嘴里,过了会他凑到岛本嘴边,把雪水喂到岛本嘴里,接着又重复了三次,岛本喉咙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初君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然后靠在主驾驶的椅子上看着逼着眼睛的岛本,大约过了好一会儿,岛本的脸色开始好转起来,眼睫毛眨了眨,初君总算是呼出一口气,大约又过了一会儿,岛本慢慢的睁开眼睛)
岛本(干涩的,缓慢的,低声的):初君。
初君(一脸急切的看着她):要去医院吗?
岛本(以微弱的姿势摇了摇头):不用去的,已经没事了,吃了药就好了,再过一会儿就婚服正常,对了,时间不要紧?不快点去机场要误机的。
初君:不怕,时间就放心好了,再静静待上一会儿,镇定下来再说。
(初君从衣服口袋拿出手帕,擦了擦岛本的嘴角,岛本顺势握住初君的手,看着初君)
岛本:你对谁都这么亲切?
初君:不是对谁都这么亲切,因为是你,并不对谁都亲切,我的人生实在是太有限了。
岛本(松开握着初君的手,把头转向车窗外):初君,我可不是为了耽误飞机才故意这么做的。
初君:当然,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情况不妙,没办法的事。
岛本(依旧看着窗外):抱歉
初君:不比抱歉,又不是你的错。
岛本(回过头,认真的看着初君):可我拖了你的后腿。
初君(微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躬身轻吻岛本的脸庞):用不着担心,最后一切都会顺利的。
(然后初君把自己的大衣盖到到本身上,继而发动车子开往机场)
第十二幕
内/傍晚/机场内
【镜头先是在旅客候机提示的LED屏上停留了会儿,上面显示的从石川县飞往东京的飞机延机到七点,然后镜头从人群中穿过停在岛本和初君坐在候机的候机区,对准两人】
岛本(看了一下提示屏):今天要是回不了东京,你可怎么办呢?
初君:不要紧,飞机肯定会起飞的(转头看向岛本)你怎么样?万一今天回不到东京的话。
岛本(摇摇头):我你就别牵挂了,我怎么都成,问题是你,你怕是很为难吧。
初君:多多少少,不过你不必放在心上,又不是一定飞不成。
【广播里响起石川县飞往东京即将起飞的提示,初君拉起岛本的手走去检票口】
第十三幕
内/夜晚/飞机上
【初君和岛本坐在一起,岛本坐在靠窗的位置,岛本靠在初君身上,一直闭着眼睛】
初君:岛本,你真的没事儿了?
岛本(在初君的臂弯里点头):没事儿了,吃药了就没事了,别介意,什么也别问,别问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初君:好好好,什么也不问。
岛本(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今天实在是谢谢了。
初君(看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谢什么?
岛本:谢你领我出来,谢你嘴对嘴喂水,谢你容忍了我。
(初君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岛本,吻了吻她的秀发,没再说话)
第十四幕
内/夜晚/东京机场停车场
【初君岛本在停车场内走着,初君搂着岛本,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初君掏出手机发现是妻子的未接提醒,初君松开搂着岛本的手,给有纪子回电话过去】
初君:对不起,晚了,一时联系不上,这就回去,过一个小时后到。
有纪子(声音传过来):一直等你来着,没关系,路上小心。
初君(把电话挂了,两人在初君的车旁,初君看着岛本):送到哪里合适?
岛本:可以的话到青山大街吧,从哪里一个人再回去。
初君:一个人真能回去?
(两人说着话,钻进汽车内)
岛本(边系安全带边说):可以的。
【汽车打开前灯,发动离去】
第十五幕
内/夜晚/初君室内
【镜头缓缓的从室内的床边移动到场上,床上初君和有纪子躺在一起,有纪子已经在初君的臂弯里熟睡了,初君若有所思的样子,镜头瞬间切换到岛本下车的那一刻】
岛本(解开安全带,转过头看着初君):初君,那时我这么想来着,飞机飞不起来就飞不起来了吧。
【然后下车,在车窗外朝看着她的初君摆了摆手,转身离去,初君看着岛本离去的背影,继而镜头从岛本离去的背影转到初君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样子,初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有纪子,转头向窗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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