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读书都适合
取名叁未,即使不是根子里的意思,也终归与三味书屋有些干系。说到书我不是个合格的读书人,学生时代我没能当过一天书虫,或者说我是一只彻头彻尾的书虫,一只在厚重的书页中感到窒息、挣扎生存、废书无数却一字不理的书虫。
记忆里第一次搬家,爸爸特地把书柜打在我的房间里,里面摆满了他那些宝贝书,散发着遥远的味道,爸爸说那是书香,我却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和单位杂货间堆得那些陈年旧书是一个味道,更何况在我看来那些书都是没有区别的,每一本都和它们身上包着的苍白色挂历纸一样的无聊。爸爸小时候爱书,但家里艰苦,父辈便给他定了规矩:书只能在学堂里看,出了学堂坚决不能翻书,一是浪费灯油、二是影响正业“种地”,被逮到一次便是书毁人伤,因此那时他爱书却无书可读。他曾讲过小时候背着爷爷看书的事,一回他心心念念借了一本书回家,又怕被爷爷知道,便在烧饭时借着膛火看书,爷爷来了他就把书藏在对襟衫里,走了再拿出来,如此反复。一次他读的出神,等意识到时,爷爷已到了灶前,不差两步就能到他跟前,他“急中生智”一个脱手,就将书送进了灶膛里,膛火一阵晃眼,书便化了灰......我问他:“那书你赔了吗,你又没有钱?”他说:“当然没有,那时的书何等珍贵,弄掉了哪怕有钱也变不出了”。听到此我是不明白了,一本书何以让一个人痴迷成这样......书柜安静的站在那里,书多年间形如完璧,爸爸期待的那些“耳濡目染”始终没能出现,我与书之间似乎不只是缺少一块合适的导体,而是存续着一种持久的抗体,即便是四目相对,我也总是心猿意马,脑子那些古怪的想法仿佛伸出一根根毒刺,见了书直觉得炸毛。
唯独《红楼梦》,都说“女不读红楼”,偏偏读了,一个没有半点文学积淀的人、一张白纸似的闯进去,然后被写的密密麻麻的出来,心里既不忐忑、也不厌恶,只是觉得舒服、清澈。渐渐的,脑子里的那些刺消失了,开始接纳书走进我,允许那些思想影响我,我的思维也立体起来......我与书是过了一段快活的日子,但新的问题出现了,一种无知导致了的恐惧有一天爆发了,我意识到许多的书周围的人都读过,许多的思想书本中早就出现过,许多对的书错过了对的时间,我就像一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步的人,看着前人飞驰而去的背影,我犹豫了,还有追赶的必要么?三十好几的人,再去读那些小时候不曾读完的书还合适么?
随后我懒散的消遣了些书,心头无事时我便倚窗乱翻数页,有时不过是十多行也就罢了......就在这种接地气、没新气的状态下一直拖沓到近日,直到我开始阅读,而后开通“叁未”,才发现自己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而这次不再是望其项背,只是随心所欲、乐在其中,一路上我敢去嗅沿途每一朵花的味道,就像我敢于尝试每本书给我的喜怒。没读过书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没闻过花香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见得你闻过天下所有的花就能比我有更高贵的鼻子、更敏锐额嗅觉。书亦然,只要你愿意贴近它,它随时都是你的,何时读书都适时,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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