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想过很多次以后的情景,我想着我或许会一改熬夜晚起的坏毛病,在清晨时分醒来,开始一天的忙碌;我想着我或许会喜欢在冬日的每一个午后,穿着显老的毛衣,窝在沙发就着一杯热咖啡上看那些以前没有看懂的书;我想着我可能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一身恶习,抽烟,熬夜,夜半里写一些早上就撕毁的文字,我想着我可能会和格里高尔一样变成一个甲虫,然后被家人无情而又可预料的抛弃……一切美好的,荒诞的,顺其自然的想法,都不曾被我遗漏过。
毕竟,消磨时间一直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就好像现在这般,你以为我在写一篇文章,以为我灵感乍现、文思泉涌,但其实我只是无趣,以至于没有期望,才以写文章为由掩饰自己现在的不知所措而已。
事实上,我也不是如上文所写的这般荒芜的,我的脑海里总是会想起早上文概考卷上的那篇小说,那个最后泪流满面、不知所措的空中飞人,说是想起,却也并不想再提及任何有关那篇小说任何思想情感、故事情节的剖析等小说评述的内容,我只是想起了苦难,和苦难的开始,再继而忍不住的联系自身,而已。
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罢,这种联系始终是很悲哀的。
我想起几日前写的一首诗,
月光从滚滚阴翳中露了出来/
只是这遍地的酒肉灵魂,救赎/
最后的自我救赎/
——死是生后的另一件大事/
十几岁的时候看卡夫卡的书,第一篇是《城堡》,看的云里雾里的,认为这故事情节总是在是与不是间无规律地徘徊,一会有个工作,一会工作又没了,工作没了又能够顺理成章的住下,看的实属头疼,《变形记》读起来相对容易一点,却也停留在看情节,内容想不懂,甚至有一点排斥感,觉得怎么可以有人这样写故事。
心里是这样想,嘴里也不能这样说出来,毕竟卡夫卡这个名字就代表了很多明面上的身份,即便是雾里看花,也得说的绘声绘色。
但到了如今,再看格里高尔的时候,就不再是这么一回事了
这大概就是心灵的苦难带给一个人的礼物吧。
我的某个朋友对此有他的故事:
我现在的父母,是我的养父母。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被我的亲生父母所遗弃了,但是我可以很清楚地记得,我和姐姐一起被遗留在的那个医院里,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医院里一个类似于收留儿童的地方。
听说很多动物都会把第一眼见到的事物当成是自己的父母,但是我却没有这样的感觉,那个地方作为我记忆的起点,并没有给我什么温情的感受,只是简简单单的惨白。
那个时候的生活是多么艰难呐,每天都被饥饿和寒冷所包裹着,一个菜市场五毛钱的炸土豆就已经是最为珍馐的佳肴了。
我的姐姐比我大两岁,却是每天都在照顾我,即便是她身体有疾病,但是她还是用她那个年纪所能承受的最大的能力来照顾着我。
我的姐姐身体有病,也正因如此,在那个市里举办的认养活动里,我们被领养了,就像阿猫阿狗一样的,在挑挑拣拣中被领养了。
当时领养我们的养父母并没有意识到需要很多的医疗费去治疗姐姐的疾病,只知道每周都要做透析,以此来维持现状,我想这也是我们姐妹俩能够被领养的原因之一吧。
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抱着幸福与快乐,而有的人连生病都要被隐藏,否则连苟活下去的权利都没有。
我的养父母对我们很严格,其实说严格已经是一种书面化的语言了,那是严厉到可怕的一种严格。
在这样的严厉要求下,我的童年只剩下了弹琴这一条道路,我知道现在很多家长都会用一样乐器来培养孩子的情操,但这对于我来说纯粹就是扯淡,与其说是练琴,倒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体罚。
请问那些学过钢琴的朋友们,你们体验过用打断手指来催促你持之以恒地练琴的方法吗,如果没有的话,那你们也应该可以体会到什么叫做“可怕的严厉”了。
而当我上学以后,除了钢琴以外,考试第一名就成了另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说句实话,我其实心里很不愿意学习,或者说,在班级里当众学习,因为那样会露出我十根因为被打断过而变得愈发畸形的手指,我年幼的自尊心不愿意接受这样那样的指指点点,但是我又没有办法去逃避这样的现状,因为考试第一名和钢琴考级是一样重要的事情。
这种感觉让我坚信着,痛苦不分年幼年长,那些个因为没法逃避,没法拒绝的痛苦,在何种时候何种年纪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痛苦和压抑。
而唯一能够支撑我这样生活下去的,是我的姐姐,她本来像一束光一样,她本应该像一束光一样,照在我的生活和我的心里,驱散那些集聚过多的阴霾。
她本来是活下去的最大希望。
但是她死了。
这一点我不想说太多,反正她就是死掉了,我也忘记了她是如何死的,反正结果就是她死了。
她死了,故事也就讲完了。
就好像《苦难的开始》里那样,飞人哭完了,陷入平静了,故事也就结束了。
就好像《变形记》里那样,格里高尔死了,家人脸上短暂的浮现了忧伤的笑容了,心里的包袱摆脱了,心情明朗了,女儿充满着青春活力了,故事也就结束了。
这是不是下一个悲伤的前兆呢?
我不知道。
这是不是下一个苦难的开始呢?
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或许在未来的某年某月某一天某一时刻,我也会像现在这样的,坐在电脑桌前敲打着键盘——
很久以前,我想过很多次以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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