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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我曾闲游杭州西湖，走到西泠桥畔苏小小墓前，不禁遐想，红颜多薄命，有情总被无情误。南齐的苏小小不是没有遇到过爱情，她写的《同心歌》曰“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多浪漫，多唯美。我甚至在墓前反复吟诵这首诗，以致忘却日月。然而，无论是阮郁还是鲍仁，对苏小小来说，都只能使风花雪月，正如李贺《苏小小墓》诗“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苏小小死时只有23岁，多凄凉。
十多年后的今天（己亥年三月廿九），我造访惠州西湖，不想在苏东坡纪念馆后，发现苏东坡坐拥王朝云的雕塑。雕塑是坐着的苏东坡，一手抚着琴，一手在王朝云的长袖前轻扬。王朝云则倚在苏东坡身旁，低首，嘴微张，一佛手举腮前，一手执长袖。看上去是两人抚琴轻歌。而令我惊奇的是，王朝云竟然袒露前胸，露出两个巨大的乳房。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王朝云是苏东坡之妾，之前却也是杭州西湖上的名伎。与苏小小一样，天生丽质，聪明伶俐，能歌善舞。但是与苏小小不同的是，她12岁就做了苏轼的侍女，18岁才被苏轼纳为侍妾。然而，后来苏轼被贬惠州，其他姬妾都遣散，只有她追随。
作为才子的苏轼，对这个爱妾是赞美有加。抵惠后作《朝云诗》《殢人娇·白发苍颜》《浣溪沙·轻汗微微》《三部乐·美人如月》《朝云生日致语》。
不想在惠州的第二年，她就染病身亡，那时候她才34岁。可想而知，年近花甲、流离颠沛的苏轼在这个时候失去爱妾有多伤心。但他不忘作《墓志铭》赞美她“敏而好义，事先生忠敬若一”。
因为王朝云的苏东坡的患难与共的爱情故事，相对苏小小的故事，让惠州西湖似乎更胜杭州西湖。如果说苏小小正值青春便香消玉殒，是红颜薄命；那么王朝云到34岁随苏轼经历荣华富贵与疾苦患难，便是人间沧桑。
据说王朝云临终前执东坡手诵《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即“世上一切都为命定，人生就象梦幻泡影，又象露水和闪电，一瞬即逝，不必太在意。”清道光名士林兆龙为联“不增、不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故称“六如”。这种人生认知的境界，是死前的顿悟吗？应是这辈子的切身遭遇感受，王朝云是对苏东坡说的，意思就是让他看开点，看淡些。
既然王朝云能说出“六如”，我又何必追问苏东坡纪念馆后雕塑露出两个巨大的乳房？
正如惠州西湖本名枕丰湖，为何现在不改回原名？
想到这里，我大踏步，走上苏堤，对着湖光山色和白鹭，高声吟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作者：江永强 20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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