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一切仿如昨天，吕胖子照例参加我们的牌局，坐在我的面前，两侧是二狗和王柏晖，就好像很多年前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依旧一连打出几把臭牌，二狗、胖子、王柏晖对我轮流开胡，我一边打一边痛哭流涕，说几位哥哥饶命，小人实在是没有本钱了。王柏晖意犹未尽，不肯松手，二狗面无表情，只有胖子笑着给我台阶下，说算了算了，只是游戏何必为难兄弟，说着便解散牌局，带着我们几个走进鸿运宾馆。唐丽不在，迎面上来的是另一个姑娘，我看着眼熟。胖子回我吃不吃八爪鱼，我说无所谓，正在思量着这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时，一只巨大的八爪鱼迎面扑来，缠绕着我的四肢，动弹不得，颈脖被滑腻的大爪围了一圈，不断地勒紧再勒紧。
“徐正，你他妈的，让我看看你良心在哪里？”说时迟，那时快，那个迎接我们的姑娘立刻化身成脸色苍白的厉鬼，一把刀子扎进我的心脏，鲜血顿时倾注而出，我想求救，却发现胖子他们没有一个理会。
你信不信因果？后来郭蕾曾问我。
信个屁，都是一群流氓！
……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黑暗中，我感觉无比的透寒。
“正哥，在吗？”那边传来一张柔弱的女声，我听得出是郭蕾。
“嗯，什么事？”
“我在市区看音乐会，太晚了，这边已经没有车，你能不能接下我？”
“你在哪儿，发个定位吧。”
“嗯。”
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让我相信希望，这妞便是。
……
剧院那边正在修路，我把车停在附近，又抄了个近道，穿过一条较为暗黑的小路才走到剧院门口。远远的我看到郭蕾在门口站着，看来是等了一段时间，手插在外套上，不时抬头向四周望一下。
“嗨！”我笑着走过去跟她打声招呼，“耐斯吐密秋（nice to meet you）。”
“你学的够快的，刚才百度了多长时间？”郭蕾一听我这蹩脚的中国式英语，差点笑闪了腰，“还有模有样。”她穿了一件蓝色的外套，黑色花边呢裙，乌亮的头发搭着披巾上，显得楚楚动人。
“我还有一句更拿手的，你想听吗？”我说。
“您饶了我吧，”郭蕾说，“你车呢？”
“附近，你跟我来。”
此时，郭蕾也不避嫌，挽起我的胳膊就走。
为了赶时间，我领着郭蕾抄了条近道，不料越走越黑，越走越暗，这时我才想起原来装在这里的路灯最近进行线路整改，已经有两个星期不亮了。我心里也有点发怵了，于是便加快了脚步，就想快点走出去。
“前面好象有人。”郭蕾突然向我说了句。
前面真的好象有两个人影，我的手渗出冷汗，心沉了下去。
不祥的预感使我浑身发冷，“走，回去！”
我刚要转过身，一把冷冷的声音飘了过来：“朋友，能在这里遇见，是缘份，为什么着急走啊。”
与此同时，我看见烟头在地上闪了一下。
这时，从后面也出来两个人，前面的人三十岁左右，一脸的横肉。
后面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眼睛里充满敌意，还夹杂着一点欲望。
我旁边的郭蕾有点害怕了，抖个不停，紧紧抓住我，象抓住大海里的一块木板。
“跑！”
我拉着郭蕾准备往回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个人电光火石般冲到了我的面前。
那个小年轻的人到拳亦到，我感觉鼻子被巨大的酸楚所笼罩，鼻血顺着鼻孔流了下来。
两个人把我按到地上，拳脚象雨点一样落到我身上。
我能做的只是保护好重要的部位，女孩子哀号的声音要把这寒夜给撕裂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有钱，你都拿去吧。”
我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了，我的头部强烈的晕旋着，但是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哥，就冲这妞，今天就没白等！”一个说。
“奶奶的，可是等了一天啊！”
两个人的动作变得慢了下来，我在郭蕾流着眼泪的哀求声中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和淫荡的笑声，我的头重得很，但是我不能昏倒，绝不能……
一个人开始翻我的兜，掏走了我所有的钱，还有手表。那个人面目狰狞的向郭蕾走去，然后，我就听见她的惨叫。
“不要啊！”
郭蕾的绝望叫喊深深的刺着我的心，可是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我不能——不——能——昏！
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世界开始模糊的晃动着！
我看见，郭蕾的黄色外套已经被扯了下去，他们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倒在地。
不！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们……这帮畜生！”
我大喊一声，顺手从街角抄起一段水管，身体便向那边移过去，极度的混沌让我根本都感觉不到我是不是用腿在动。但我的眼睛此时一定充满了血丝，郭蕾看着我，用手捂住了嘴！
那两个人看到我这个样子，象个从地狱活过来的饿鬼，他们也愣住了。我抄起水管，往其中一个头上就是一砸。另外一看，也上劲了，怒吼着冲过去，操起不知哪里捡来的酒瓶子，照着我的脑袋就是一下，一声脆响，酒瓶碎渣四溅。我捂着脑袋跪在地上，鲜血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不！”郭蕾凄历的叫声撕裂整个夜空，眼泪豆粒一样的往下落！
此时，那个小年轻的眼神里充满着恐惧，和我对视，他松开了手，向后退着，我又往前走了一步，“你们——不许——伤害——她！”我用尽所有力气，一字一顿地说着。
“你们干什么！”此时一道明光射来，仿然黑暗中骤然闪现的天堂。似是来了警察吧，而我的前面一切再次晃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
天地在旋转，每一个人也在旋转。我看见，郭蕾向我飞奔过来，伸出了手，我想去接，却没有力气。我捂着脑袋耳朵里嗡嗡作响，迷糊中的看见那几个小年轻慌张的逃走，又看到郭蕾惊慌失措的扑过来，惊恐着大叫着，却只看见她的表情却听不到她叫喊的声音。
我感觉，生命在流逝，此刻的我，是如此清醒！眼前的景象渐渐的离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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