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詞

幾個詞

几个词

1、  暗成地洞。

“像我们这种暗成地洞的……”只有鲁老师才会有这样生动简明的比方。而且，在他的文章里，比比皆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在他隐秘的江湖里，该是高手孤独，寂寞如烟的。所以，想象他躲在烟圈里，呼吸着吞吐着日子。生活，和文字，有时可以是一体的。也许，他的文字根本就是他的生活，他的诗歌也是。因为他明白“你不可能认为离开人类还有别的出路。”或者也可以说，“你不可能认为离开此刻的生活还有别的生活。”我会想象，隔着喧嚣的人群，他那么清晰地看着尘世，众多的男人和女人，还有唯一的乔安娜——他心里完美的女人。他是怎样的表情？

2、  载不动，许多仇。

安琪在《你无法模仿我的生活》里，说：绝望太轻，载不动，许多仇。很巧，下午与人抱怨：“还没睡够又要上班去。人生最痛苦的该是某天有了大把的时间却再也睡不着了。”她回：“安慰下，抱抱。”我说：“抱不动，许多愁。”幸好，女词人也醒不来，不会哭泣。容我们套用一下。没看，那个“春暖花开”都被用烂了。只要面对着大海，就能想到这几个字了。谁也无法模仿谁的生活，这是肯定的，无须怀疑。我能想到的是，不可取代地活着，我就是我，我就是这样的我。不用再有委曲求全的改变，含着泪水的挣扎。到了这时候，我无比迫切地希望以自己的方式，蠢笨地活着。而她说，我们终究不同。她是恨着而我是爱着。她如此敏锐地发现异同，诗人特有的纤细思维。或者，她用恨的方式狠狠地爱着。无论怎样，还是爱的感觉比较好啊。祝福她，以诗为舟，以歌为桨。

3、  生命的拔节。

鲁和尚娓娓道来的课堂，我饶有兴趣地看到最后一句。“细节中生长着生命拔节的声音。”拔节，一听就是春天的声音。想起，师范时，学校旁的竹林，还有那时每日三餐必有的菜肴——竹笋。那也是我生命里拔节最快的时光。可惜，我只是走得匆忙，没有细心留意过，青春拔节的动听。只听到，莫名的忧伤，刻意的愁绪。那些日子啊，现在回想，说有多阳光就有多阳光。其实，青春没有那么多伤痕的。往往是这样的，不复重来的，有我们最珍贵的人生体验和记忆。好的，倾听。我们唯一能做到的，留住光阴的滴答声响。也许只是虚妄，却不失为一种美好的姿势。阳光，终于还是要来的，就像此刻洒落下来的丝丝缕缕，我得悉心收藏。向着早春，我摊开了手掌。

4、哀乐。

很奇怪的感觉，那些声音时不时萦绕于耳边。会觉得，熟悉亲切的，甚至不是哀伤。也许那更像是一种神秘的召唤，早晚会有一天，它将宽容地带走每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从早晨开始，就听到那哀乐了。小镇，容得下十多万人口的小镇有时竟是没有一点私密啊。或者，死是不必隐瞒的，也无法隐瞒。它以喧嚣的方式，带走那些已经陷入永恒寂静的人。

5、爱情主义者。

我必须承认：看书，最爱看与爱情有关的文字；看影片，最喜欢沾染着爱情的剧情；甚至，写字也对爱情两个字敏感。是不是，我本缺少的？因有人说，缺少什么就显耀什么。比如，有的人老爱炫耀财富，这类人一般不怎的有钱。而我，一个看上去生活在蜜缸的女人，为什么念叨个不停？所以，赵说，蓝适合甜蜜；张说，这个小镇上的爱情主义者；我家胡子说，拜托，你别每次情啊爱啊的。有一天，他向我重申他的主张，多写写自己的家，孩子，或生活的感悟。像上次出书，他非常可爱地威胁我：要是你把哪篇字放上去，我就不帮你出钱。快四十岁的男人，有时还吃文字的醋呢。或许，与文字无关，不过是女人的小花样罢了。

6、突然的自我。

特别喜欢这几个字。一首歌的名字。有种从沉睡里突然醒来的迷茫和清醒。有时，喜欢是没有道理的。只是因为喜欢。就像我总喜欢在夜幕降临的缓慢流逝里，听着音乐，也遵循内心的节律丁丁冬冬敲落每一个字。仿佛，掰下玉米棒上的每一个玉米，金黄饱满的，珍珠一样的光泽。静坐在小镇六楼的陋室里，自言自语。居然，以为这就是想要的生活了。也或者，我对生活从没有很高的要求，只要只要还能有这么一些，拥有“突然自我”的光阴。如果我们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能够安然，面对整个尘世也如此。就像远方的朋友这样祝福：你和我一样，有着一颗不肯安静的心。希望你的快乐，是在静寂的深宵，没有遗憾的快乐。

7、你一定不要死。

究竟是说着什么呢？豆豆突然这样说：“你一定不要死。”“为什么呢？”她说：“没有为什么。”说完，她眼眶发红。她说，一想到妈妈要是死了，就想哭。好的，宝贝，我一定不要死的。在你长大之前，在你还不能独自面对生活时。我一定忍着，不死。再大的风雨或坎坷，我也能飞过。因为你就是我的，小小的隐形的翅膀。

8、没钱。

有个中午，你非常准时地出现在家门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回来得早，我边开门边问：“今天怎么这样早啊？”你十分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两个字：“没钱。”我笑坏了。因为你一直有一点零花钱的。每天回来的路上，会买点小贴纸，或棒棒糖，有时是楼下阿姨店里烧烤的香肠。今天，没有带钱，所以路上也不迂回了，径直回家当然节省了时间。

9、长大后我要嫁给谁。

一回家，就神秘地跟我说：“妈妈，今天我问了吴锦坤（她数学老师的儿子），你长大后要嫁给谁？他说，他要嫁给我。我跟他说，他和与他一起值日的那个女同学比较配（般配），个子都小小的。”然后缠着我问：“妈妈，你说我长大后要嫁给谁。”我想跟她说，以后长大了会遇见很好的人，她却非让我说出具体的人来。我说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可爱的男孩子的名字，她的同学。然后告诉她：“说说而已，不可能的。”她却说：“也有可能啊。”

10、渐渐色

昨天晚上，到宝岛配眼镜，有个重要发现，自己的左眼视力比以前好了，竟然减少了50度，右眼没有改变。不知道会这样的啊。急忙问：“是不是因为老了，视力在中和？（远视和近视相互作用）”胡子也乐了：再过一段时间，你估计可以不戴眼镜了。怎么可能？不过，这真是一个惊喜。新的眼睛框，说不出它的颜色。问了，如是说：这是‘渐渐色’。第一次听说哦。是啊，是这样——渐渐地，从深紫，到浅紫，到粉色，有点过渡的效果。仔细琢磨，这真是个好词啊。（20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