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节

        在还有半个小时就过去的父亲节，在从家乡的城市坐车回到北京后，在看了几个关于父亲节的视频后，决定还是写写我的父亲，写写我和父亲。

        父亲出生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家中老大，其实是第二个孩子只是第一个孩子出生不久夭折了。小时候患了小儿麻痹症，奶奶带着他坚持坐车到另一个城市打针，最后保住了双腿的功能，却有一条腿变得很细，这也是父亲直到现在再热的天气在外面也不穿短裤的原因。由于家境的原因，父亲十五六岁就出来打工，在工地找各种体力活，一方面养自己，从那时就开始吸烟，一方面养家，还有弟弟妹妹们，所以他60岁退休的时候工龄四十多年烟龄也四十多年。可能从小家庭并没有太多的教育，学校的教育也缺失，所以很早的就在社会上打拼，喜欢钻研手艺的他，电工、水管工、电焊工、木工都拿手，现在住的家所有的家具是他十多年前打的，所有的装修是他自己完成的，在八九十年代管理不严的时候如何改动电表、水表他都擅长，用现在的话真的是高玩。

        小时候，对父亲的印象只有害怕，因为他经常拉着脸，没有表情甚至让人生畏，所以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时候一说父亲上夜班整个人都感觉很轻松，可想压力就是这么大。不然，他可能会不高兴，可能会喝酒，可能会和母亲吵架。另一个印象就是父亲做饭比母亲做饭好吃，但后来父亲做的越来越少，拿手的鸡蛋羹，以及溜肥肠都是那个时候开始吃的。第三个印象，怪。每次要给他买鞋买衣服，他自己都不跟着逛街，母亲凭了解和揣测给他买完，有时高兴的接受，有时不满意还一顿奚落，让那时候不大的我很不满意，却又敢怒不敢言。第四个印象，爱喝酒爱吸烟，喝多了之后就酒后胡言，没有任何的理性残留，于是母亲被他搞的无奈又崩溃，前些年母亲跟我说，结婚前没有发现父亲这样的习性，结婚后发现了后悔至极，可那个年代离婚又是很丢人的事情，于是硬撑着，在我没有出生的时候，有一次发生了很大的争执，那时候母亲带着姐姐出去玩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母亲边回忆边泣不成声。

        稍大一点，到了高中阶段，我到了青春期变得叛逆，父亲工作也变得忙碌，我记得那时我们俩可能一周也见不了几面，说不上几句话，很多时候都是母亲在传话，他想问我的由母亲代问，我要告诉他的由母亲转达，直到现在这种情况好转，但依然偶尔发生。喝酒后依然胡言乱语、口不择言，甚至在屋里摔过东西，母亲对他不理睬，他也只好道歉，可作为旁观者的处于青春期的我，只能增加了对父亲的不满。但他至少依然兢兢业业为着这个家付出着，不辞辛劳。然而只是依然不懂表达，不懂表达对身边人的爱，不懂表达对一些事的不满，不懂表达工作中遇到的不顺利，所有的一切都等待着某次醉酒后一股脑的抛出，不管每件事情是否有关联。

        后来，我开始离家读书，离家工作，从校园走入社会，每次回家都在家门口或者去车站出站口等着我，每次走的时候出来送我，我说走了你们回去吧，他们都会说走吧路上慢点，这时候父亲的眼神会不自觉的看向远方，我猜测也许他害怕与我的眼神交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直到离家，才开始偶尔会在电话里闲聊，虽然觉得很尴尬，聊的时间也不长，但也算关系的改进。现在每次回家都会邀我一起喝点，我也会时不时的陪他喝一点酒。他六十岁生日时，母亲提前跟我说希望我在吃饭的时候给父亲一个拥抱，我答应了，其实也停顿了两秒。后来在席间，酒过三巡，拥抱了父亲，我记得那天他哭了，我也哭了，就像我们彼此间完成了某个仪式，在他六十岁那年。

        其实，父亲的脾气跟他出生的家庭、社会的环境、接受的事物都有关系，大概他看到爷爷在家里酒后摔酒瓶的时候学会了不应该学的东西，他看到周边人都吸烟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吸，一吸到现在就快五十年了而且每天两包。可以逐渐理解他、体谅他、明白他，发现他越来越老，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着急，也在母亲的提醒下发现他很多事确实会听取我的意见。我庆幸自己没有遗传父亲的很多缺点，却也深知毕竟父子又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沾染。我明白他对我们的爱，却也尝试着和他沟通。都说父爱如山，因为父亲爱的深沉，我觉得父爱不经意又不刻意。

        最后想起了青峰写给他父亲的《小时候》：“我要爬上你的肩膀，我要眺望你的远窗，我忘了问什么样的倔强，让我们不说一句真心话；我要长成你的翅膀，我要拂去你的沧桑，我忘了说心里面的愿望，始终是要你的肯定啊，从你温柔眼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