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这个文章的标题，有些平庸。在“标题党”大行其道，大引眼球的今天，有很不合群的嫌疑。走过路过的朋友一看，可能立马就失去了浏览并批评指教的兴趣。不过，我最近发现，用这样的标题，包括文字中多出现一些这样的东西，起码是祥和的，安全的，至少是符合过年的气氛吧。过大年，都要讲吉利话嘛。而且经验告诉我们，在我们的现实中，有些话如果直说，是很不合适的。还是举鲁迅先生“这个孩子将来要死的”这个例子吧。谁要这么说，保不齐先被人家要打死，甭管人家是弄璋还是弄瓦。实话不是不可以实说，但多数时候，实话还是休得实说——干脆，就是“休得胡说！”。这并不是因为实话说的不是事实，而是因为实话大都刺耳，并且很多时候，不近人情呢。

       不过呢，我还是挺喜欢有话就说的“直筒子。”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虽然有时尴尬，但并不累，还能感觉到一些久违的天真。比方说——我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是否可以提，姑且试一试——北大的孔教授，曾经在某年春节到来之前，提出了建议，说是应该取消年夜饭——他的建议虽然已经是冷饭，但我觉得有炒一炒的必要，特别是某些“禁”和“取消”的建议，总会在春节到来之前热闹一番的时候——这个建议一发表，引发了很多犀利的批评。咱们看问题别急着发火，沉住气，客观来分析。我看，他的建言，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而他也把这个建议的道理逐条列了出来，我们也不妨逐条分析一下：

       第一，“每年吃年夜饭，都有许多人吃得上吐下泻，到医院急诊，严重者抢救无效，含恨离世。”虽然我不了解医院急诊的接诊情况，但年夜饭的特点是丰盛，毕竟一年到头，阖家团圆，辞旧迎新。即便家庭经济条件差一点，除夕夜的年夜饭，也是万万不可以“差”的。老百姓常说，“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意思就在于此。此时，举家同座，大快朵颐。有人可能太过热爱美食，吃喝不太节制，闹肚子，这个可能，按照红楼梦中贾母惯常的教导，叫做“也是有的。”如果有医院的数据支撑，确实有不少人竟然“含恨离世”的话，那这条建议就值得高度重视，应该加以认真研究。毕竟，我们强调人民是中心。“以人为本”不光是全面发展人，首先是要保护人，人的生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没有之一。另外，出于勤俭节约的美德需要，更因为全世界还有很多人饿肚子的客观现实，也得好好思量。所以，是否取消，或者规定一下年夜饭只能“几菜几汤”的标准，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必要。

       第二，“吃年夜饭都要喝酒，喝醉了就容易打架斗殴，甚至发生命案，严重破坏社会和谐。”这话我同意。喝酒我并不反对，因为我本身就喜欢喝酒。高兴了喝一杯，烦恼了也喝一杯，前者助兴，后者消愁。而节日中的喝酒，正是为了庆祝，为了融洽气氛，让人团结友爱，共享天伦，是助兴增加快乐的美事儿，绝对不可厚非。但问题是，不少人喝酒之后，真就壮了怂人胆，认为地球就成了他的，借酒撒疯。这种严重不讲酒德的行为，不光给自己，也给他人的人身安全构成了巨大威胁。丑态百出，寻衅滋事，一个和谐的社会，怎么可以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我们提倡过祥和安全的春节，除非能够防止这种现象的发生，否则这一点上，必须严重支持教授。

       第三，“先进的文明国家都不吃年夜饭，中国仍然保留这个野蛮落后的习俗，严重影响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个说法，我们搞不太清楚。是否该请专家们要站出来，拿出写一篇论文的架势，来定个是非呢？很多时候，我们百姓就是听专家的话往前走的。哪些国家先进？哪些国家不先进？哪些国家是文明的，哪些国家是不文明的？从情势上看，经过多年的发展，我们的成就举世公认，咱们国家难道不先进？难道不文明？我们正阔步走在复兴的大道上，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不先进不文明，怎么可能复兴？当然，如果孔教授的意思，是我们虽然先进了，文明了，但美中不足，还有野蛮落后的方面，比如吃年夜饭的习俗，就该从立法上禁止掉，否则会影响我们的发展。这样说，符合辩证法，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但吃年夜饭是否会影响复兴，这个话题太专业深奥，所以，有关专家最好对此有所阐释，以安民心。

       年夜饭吃不吃，怎么吃，决不可等闲视之。孔教授的建议是否可行，在没有研究成果发布之前，也不可贸然定论。但抛砖引玉，引发更多有识之士的思考，也是善莫大焉了吧。至于在质疑声中，孔教授又引用鲁迅先生的“拆屋顶”理论来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这纯属多余，就不说了。

       由此，我的脑子开起了火车，瞎跑，又想到了一位作家，也是曾经——具体时间记不得了——提出一个很有趣的建议，强烈呼吁恢复民拜官的传统。理由也说了不少，也是为了百姓着想：让一方父母在他人的跪拜中找到感觉，感受到责任的重大，然后就能更好的全身心为“子民”服务了。

       这个意见，是否有人支持，我更是没有把握。但是这种说“直筒子”话的风格，从反应来看，得罪了不少人，这是一定的。至于建议的对错，还是不要着急，需要大家静下心来讨论，取得最大公约数再说。我想的是：不光是过年吃年夜饭，包括放炮仗祭祀祖先，或者是作家先生提出的“跪拜”仪式，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有的，还在继承中。有的，则已经被取消，有的，面临可能被取消。好在还有人呼吁恢复，比方说“跪拜”的仪式——起码是意识——这就导致了一个人所共知的问题：我们扔到垃圾堆里的糟粕，某些国家的朋友，却视若珍宝，岂非咄咄怪事？比方说某些节日啊，文化的起源啊等等等等，纷纷被他人注册了专利，他们对此可美着呢。国人中，不少似乎感到痛心疾首呢。实际上，不破不立，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试问：不铲除旧的东西，我们如何建设一个新世界？

       至于说别人是在抢，那作为泱泱大国的国民，心胸不免褊狭了，由他去呗。对此，我们大可听一段郭德纲的相声，然后一笑了之：

       郭：“很多东西都是韩国人发明的。”

       于：“您说说。”

       郭：“端午节韩国人发明的，书法韩国人发明的，豆浆韩国人发明的，中医韩国人发明的······”

       于：“啊，这都是韩国人发明的？”

       郭：“对啊。”

       于：“那中国人呢，发明了什么呀？”

       郭：“中国人，中国人发明了韩国人。”

                2023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