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小伊眼前的不是灿烂的桃花,而是无垠的火红,仔细凝视,原来全是树的枝叶。乘坐的柳叶舟飘然而下,小伊下来,举着脑袋已是目瞪口呆,长着火红色叶子的参天大树,单拎出来一棵,它的树干像一堵墙耸立在自己面前,相比之下小伊觉得自己只是一只蚂蚁。火红的树叶遮天蔽日,一根旁枝生出来,钻入地下,又破土而出,形成天然的拱门。拱门间有珠帘垂下,看不到里面的世界。一条鹅卵石小路在他们脚下蜿蜒到拱门前。小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踩上去。此时,站在身后的土地公公,嘴唇微动两下,那柳叶小舟慢慢变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躺在的石子之间很醒目。小伊瞅了土地一眼,捡起柳叶揣在了裤子兜里。
土地踩上鹅卵石小径,来到拱门前咳嗽一声,说道:“椿爷爷是我,玉声。”
眼前并没有任何动静,土地变了腔调大声喊道:“会弹琴的小沐来了,老头儿!”
被叫作椿的大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土地不在出声,弯腰在脚下捏了一片茅草叶放在唇边,竟有悦耳的旋律慢慢流出,只见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在树干上轻轻的挠了挠。大树一阵骚动,飘下几片红叶。珠帘慢慢向上打开。
小伊两眼放光,心想:这棵大树和我一样,也怕痒?
两人穿过拱门,小伊才发现,那珠帘并非珠子所制,而是一串串长着苔藓的小树瘤。眼前一片漆黑,土地继续吹响自己的旋律,眼前莹莹绿光闪现,照亮四周红色的枝叶,显得神秘无比。大树的背后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森林。闪着绿光在头顶嗡嗡作响的却是两只鸽子般大小的萤火虫,屁股上的灯笼,晶莹剔透,像是两颗夜明珠。小伊不敢出声,紧紧跟在土地身边,良久,才看到狭窄的小路尽头一片亮光。
出了森林,小伊目瞪口呆。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仿佛是从九霄之上倒挂下来,白云在山腰间,像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洁白棉絮,纹丝不动。
小伊的家乡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从没见过真正的大山,不由的看呆了。
“小子,把你的下巴收起来,跟我来。”土地站在前面叫他。
小伊赶紧追上去,两人沿着一条开满碎花的小径,拐过一块从森林里伸出来的巨大岩石,眼前柳暗花明,一处篱笆墙出现在面前。小伊感受到了自家菜园子的气息,进了柴扉,不远就是一座小桥,桥下潺潺的流水,各色游鱼清晰可见。下了桥前面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花间小径向前延伸而去,不远处有了一条分支,尽头怪石嶙峋,或大或小的瀑布流水从石间倾泻而下。一座八角的凉亭半截身子隐于石后,不时有白色的大鸟在飞檐上停下,又飞起。院子很大,疏密有致,一转一停,眼前总有漂亮的景致,却是让人看不到深处到底有什么。单是眼前各种稀奇古怪的花草,就让人忍不住一阵兴奋。此时又拐过一处假山,眼前一个巨大无比的葫芦型茅草屋,正门窗大开等着他们的光临。
小伊停住了了脚步,看到一只七彩鹦鹉从门里飞出,盘旋在小伊和土地的头顶,嘴里不停地说着着:“坏蛋,坏蛋......。”
小伊转着脑袋盯着盘旋的鹦鹉惊叹:“它的羽毛真漂亮,像彩虹。”
土地一改脸上冷酷的表情,纨绔的瞪了鹦鹉一眼,似乎是在警告它在生人面前不该乱说话。水袖一甩一股清风对着鹦鹉扑面而去,土地并不想伤害它,那风很轻柔,吹起鹦鹉胸前的一撮毛发。这飞禽通人性,嘴里“坏蛋,坏蛋”的叫个不休,转身向室内飞去,随后停在门内一处苍劲的木枝杈上。
就在这木桩旁边,一袭苗条纤弱的海蓝色长裙在风中飘荡,小伊脑海里一闪那道在水中萦绕的蓝色光晕,那张脸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小伊望着眼前的少女,感觉自己周围瞬间鸟语花香,繁花盛开。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她站在那儿像清晨篱笆上的牵牛花,清秀的面孔在微风中笑意涟涟。小伊突然局促起来,手也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下意识的扯住衣衫。
蓝裙少女笑盈盈的看着小伊,小伊羞涩的频频瞅向一旁的土地。土地没去管他,踩着白色玉阶走进屋内,经过蓝裙少女身旁,还故意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少女也没生气,把头往一边偏了偏,不过没能避开。少女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小伊,小伊更加腼腆了。土地公公下意识的动作,让小伊的心咯噔一下,跳的更快了。小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进去,他似乎很怕接近这个在自己梦里反复出现的女孩。小伊把目光移到脚下,又从脚下移到门两旁精巧的园艺上,那是两只被修剪的微妙微俏的仙鹤,姿态优雅,仿佛正在跳着一支美妙的舞蹈。
蓝裙少女发出一串咯咯咯...的笑声,提着裙摆跑下玉阶站到小伊身旁,她比小伊高出整整一头,歪着脑袋看向来客,脸上始终挂着纯真的笑容。
“小伊!”
“嗯?”小伊红着脸看了她一眼,又移开了。
“别不好意思,来吧。”说着就牵着小伊的手向屋里走去。
这是一座神奇的茅屋,外面造型奇特,颜色像秋后经了霜的草垛,里面却别是一番洞天。当庭一展五彩缤纷的花屏,上面绣着各种盛开的花朵,大大小小的蝴蝶在花朵上翩翩起舞。小伊心想:一定是仙女的手才能绣出这么美好的东西。绕过屏风,宽敞明亮的客厅便展现在眼前。一组三加一组合沙发摆在正当庭,白色亚麻材质的四角沙发,靠背上绣着偏偏起舞的蓝色蝴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门前屏风上飞来停在此处的,生动无比。沙发面前摆着一张茶几,生的盘根错节,古怪异常,却似是普通农家土里挖来劈作烧火的树根,只不过这树根被能工巧匠雕琢过,打磨找平,摆在那既好看又实用。一张回字纹镶边的羊毛地毯规规整整的垫在沙发茶几下,让硬梆梆的木色地板看上去温柔几分,这地毯上的颜色和花纹却又和四周垂下来的窗帘如出一辙。沙发后面的墙面上,是一排排的柜子,上面镶着透明玻璃,里面摆满了书籍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木雕,有几件是小伊叫不上名字来的小动物,看上去一个个憨态可掬,栩栩如生。客庭还有一间侧室,门前挂着蓝白乡间的珍珠帘,小伊歪着头,隐约看到里面清新典雅的布置,一张古琴放在长长的案几之上,正对着自己。就在小伊左手边的窗前还有一张罗汉床,一盏拳头大小的铜炉蹲在小几案头,香烟袅袅。此时的土地公公正半躺在上面,手里提着一盏透明的酒具,正仰头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嘴里。顺手推开旁边的格子窗,望着庭院,看上去十分享受。
蓝裙子仙女手拿一盏小杯走过来递给小伊,小伊接过杯子心想:这里的东西真是古怪,连茶杯也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不由自主的多瞟了这位仙女两眼,那蓝色的衣裙像一只大大的蝴蝶,翩翩起舞。只见这只蝴蝶飞过去,在橱柜中拿出一个尖嘴的玻璃壶,里面蓝色的液体像深邃的大海。蝴蝶的芊芊玉指拔下瓶塞,一股清凉的香味扑面而来。小伊赶紧把手里的杯子递上去,一边看着涓涓细流侵向杯子,嘴里一边咽着口水。真是个神奇的杯子,往里面倒了老半天也没见杯子满,等得小伊心里痒痒的。
蝴蝶收起器皿笑吟吟的看着小伊,眼睛里飘出三个字:尝尝吧。
小伊把杯子放到嘴边,忍不住眉开眼笑道:“真香!”
蝴蝶仙子看着他咯咯咯笑个不停。
小伊先尝了一口,马上大口牛饮起来。这东西咽到肚中,只感到一股清凉舒适的微风,从脚底游走到脑门,眼前春暖花开,心里慢慢变得宁静。小伊眨了眨眼睛,对着看向自己的那双无邪的眼睛嘿嘿嘿傻笑。蓝衣仙子也被逗乐了,一时间两人的笑声化作微风弥漫在厅堂里。土地向他俩看了看,扬了扬嘴角,把玩着一只从窗外飞进来停在指间的彩色蝴蝶。
蓝裙仙女把瓶子放回柜子里,转身对小伊说:“别急,慢慢喝。”
这时,一旁的土地翘着二郎腿开始变戏法,酒壶被某种仙术凌空悬于头顶,一股清流侵注而下落入口中。那只彩蝶被香味吸引,在水柱旁来回打转。小伊看到眼前的画面,早已张目结舌,端起手里的杯子,放到鼻子上闻了闻,泯了一小口。
那只在木桩上渡来渡去的鹦鹉,看着眼前两位正在品尝仙酿的来客,不住的点头嘴里嚷嚷着:“小气鬼,小气鬼…….。”小伊见鸟儿又开口说话,好奇的眼睛圆瞪着,心里嘀咕:不知道这鸟老说小气鬼是什么意思。又看到这大鸟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心里若有领会。小伊举起杯子走过去,瞬间觉得这么漂亮的杯子给它当饭碗真是暴殄天物。于是倒出一些在手心,想跟这只通人性的鸟儿一起分享。
小伊刚把手举起,鹦鹉就挪着小碎步伸长了脖子过来。突然,一道水柱猝不及防的飞过来,打到鹦鹉的头上,显然力道很轻柔,鹦鹉甩了甩头上的水滴,呷了呷嘴巴怒气冲冲的道:“坏蛋,坏蛋……。”
小伊看向土地,只见他手里拎着仙酿,有点醉意的望向这边:“离它远点,这东西的嘴巴锋利着呢,可会咬人。”
小伊赶紧收回手臂,谨慎的望着它。这时蓝衣仙女走过来,端了一盘果品放到土地旁边的案几上,几分娇怒道:
“沐哥哥,你怎么这样,彩荷可是你为数不多的听众,你再不对它好点小心它也不理你,让你每天对着那些花花草草庄稼地,弹你的琴去吧。”
土地嘴里低声一句:“臭丫头。”嘴角上扬冷冷的看了一眼鹦鹉,一声悠长婉转的口哨从他口中传出,叫作彩荷的大鸟盯了过来,土地扬了扬手里的仙酿。另一只手中指一弹,一道短细的水柱对着鹦鹉飞射过去。果然不是一般的凡鸟,只见那偌大的脑袋一抬,仙酿就被尽数收到自己嘴巴里。鹦鹉咋咋舌头,喉咙下沉,看上去享受无比,土地又连着飞射几道水柱,都被鹦鹉一滴不撒咽到肚子里。小伊今天是大饱眼福,马戏团里也未必看得到的表演,今天被自己尽收眼底,乐的合不拢嘴。
一旁的蓝衣仙子似乎并没有这个雅致,一挥衣袖把正在飞行中的一道水柱,化作水泡推向窗外。水泡落在一棵兰草细长的叶片上,滑落,被一只正在捕食的青蛙卷进肚中,绿色的身体立刻变成血红色,一转身对着一只蚂蚱狂追而去。
土地放下手里的酒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蓝衣仙女多了几分严厉道:“沐哥哥,说了多少遍不能给彩荷喝酒,你看它。”
说着指向彩荷。此时的它以像一只倒挂的大蝙蝠,披散着翅膀荡来荡去,看来是彻底醉了。
土地哪管这些,似乎什么也没听到,醉意迷离的眼睛盯着停在指间的蝴蝶。小伊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对眼前的土地公公肃然起敬。他颓废,优雅和之前的高冷判若两人,迷离的目光中放射着忧郁的光芒,小伊觉得,此人心里一定承载着许多的故事。
蓝裙仙子对此却司空见惯,无奈的瞄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小伊,小伊接过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爱不释手,哪里舍得吃。
“走,出去玩会儿。”说着拉过小伊穿过厅堂向后走去。
掀起一道纱帘,大自然的清香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千千万万朵白色小花,挤挤攘攘热闹非凡,从脚下的玉阶旁一直延伸到目光的尽头,消失在挺拔雄伟高耸入云的山脚下。这山恰如之前看到的一样,巍峨如刀削般耸立在远处,似一个粗壮有力的臂弯把这里的美好,紧紧地搂入怀中,保护着它远离尘世,污浊。花朵上方大大小小的蝴蝶在闪动着翅膀,比起田里麦穗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目光扫过去,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在脚下的小路尽头。小伊欠起脚尖,没能看到对岸,却又被花丛中一棵苍劲的红叶大椿树吸引,矮小的花丛,簇拥在它身边,让它鹤立鸡群,站立在广阔的天地之间。
小伊踩在鹅卵石路面上,把手里的苹果放到口袋里,仙子已走出去,回头示意小伊跟上,小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片刻,还是犹豫着开口:“姐~姐…。”
少女低下目光咯咯咯笑弯了腰:“姐姐?真是中听,我叫小蓝。”
说着提了提垂到脚腕处的裙摆,意思是说就是这种蓝色的蓝,又笑道:
“你也可以像里面那个醉醺醺的酒鬼一样,叫我死丫头,咯咯咯。”
小伊也乐了:“哦!叫小蓝啊。”
小蓝转身沿着花径向前走去,小伊跟在后面,眼睛时而打量着周围的花儿,时而放到小蓝清秀的身影之上,总感觉这里有着说不完的秘密。心里有话却不好意思问出口,生怕说错什么,让主人家不高兴。小伊始终面带微笑,仙女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小伊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哪怕是到亲戚家做客,都会表现的异常害羞,处处小心翼翼,举手投足都看着主人的脸色行事。与其说是初来咋到,其实是心存自卑。
小伊很想做点什么,让自己融入这美丽的仙境之中。看着前面律动的裙摆,和时而随风跳动的秀发,小伊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你自己住在这里吗?”小伊还是不敢像喊曼莉那样对她直呼其名。
小蓝以一种奇怪的手势轻抚着身旁的花朵,没有回头,说道:“是啊。”
小伊见仙女伸出净白优雅的手,心头一跳,觉得这是一个很悲伤寂寞的动作,又道:“那土地公公呢,他不住在这里吗?”
“他啊!他来这里才不是为了陪我,他是为了那张琴。”小蓝继续边走边轻抚着路两旁的花儿。似乎在用一种特殊的语言和这些小生命交流。
小伊也伸出手,如蜻蜓点水般在身旁的花朵上点了点。
“你也经常一个人玩。”
“嗯?”小蓝回头看了他一眼。
小伊抿了抿嘴紧接着问道:“他为什么来弹你的琴,自己没钱买吗?”
“咯咯咯……。”小蓝又笑了“哪里是,他的琴啊。”仙女收回了笑“他的琴被人摔碎了。”
“啊?他这么凶谁敢摔他的琴。”小伊很惊讶。
蓝裙仙女扬了扬嘴角,有点无奈的看向天空飘飞的云朵,蔚蓝的天空云朵也显得异常白净:“我也没见过他,不过他就是喜欢弄碎人家的东西。”
小伊也跟着看向天空,太阳还在那里好像从来都没动过,很耀眼。
“小伊,你不用害怕,等你知道了天地的博大,也就对自己身边的世界不再畏惧了,走吧,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来的,我带你看一看。”说着裙角飞扬,快步向湖边走去。小伊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思考仙女话中意思,就快步跟了上去。
湖水清澈见底,碎石反射着日光,荡漾着奇异多彩的光晕。小伊立刻想到了家后的小河,水质哪里及这里的万分之一。小伊弯腰把手伸进湖水之中,凉凉的很舒服。拿起水里一块闪着七色光晕的扁平石子,随着石子渐渐露出水面,光晕淡去,原来只是一块平常的鹅卵石,可是只要一放进水里就会布满奇异的光圈。小伊十分好奇,蹲下来重复着石子进水出水的动作,想不通为什么。小蓝站在旁边,也弯腰捡起一块,顺势将石块甩向湖中心,石子擦着水面跳跃两下沉入水底。小伊笑了笑,也将手里的石块甩了出去,十几个水涡串成一串荡漾而去。
这次换做小蓝惊叹不已,抓着小伊的胳膊摇晃个不停:“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教教我……。”
小伊那股傻劲上来,也不懂得这老师该怎么当。一些小技巧只是平时溜河边,无聊时掌握的,真让他去用嘴说出来,小伊就显得笨拙异常。一块石头又被他抛飞出去只跳了三两下便沉入水底。小伊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不服,又捡起一块,就这样扔了几次才找到感觉,于是做给一旁的小蓝看。小蓝学着他的样子,试过几次也能飘出七八个水涡。小伊立刻眉开眼笑,一次捡起好几块石子,兴致冲冲想要玩个痛快。但是一旁的小蓝却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那里若有所思,鬓角的发丝在脸上划过,眉目间似有化不开的心事。
小伊收回举着的手臂,站在那里看着小蓝,几只美丽的蝴蝶从岸边的花丛中翩翩落在仙女的肩上,仿佛要为主人分担这风里的忧伤。
小伊看着对方的脸庞,不知道她怎么会变化的如此突然,轻轻地叫了声:“小蓝。”
小蓝似有歉意的笑了笑,环顾了四周,看了看身后的那棵红叶大树, 又恢复了之前笑盈盈样子,说道:“去那边玩吧,那里有个秋千”。说完自顾走了过去。小伊丢了手里的石块跟上前去。
这里通向大树并无路可走。小蓝没有丝毫迟疑举步踩进花丛,小伊犹豫了良久,还是用手拨开花朵,才敢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小蓝大步向前全然不顾被踩踏的花草,和之前对它们的怜惜判若两人。这让小伊很诧异,回头看那些被踩到的花草,一棵棵竟然自己抖了抖身体站了起来,完好如初。此时小伊才恍然大悟,这些不是普通的花草,都是有灵性的植物,说不定眼前的这位蓝衣仙女,就是百花仙子呢。
清风徐徐,花摇叶颤。小伊隐约听到欢笑之声。环视四野,也就两个人而已。再一看那些灿烂的花朵,正对着自己摇头晃脑,原来这银铃般的笑声来自它们。小蓝回头看一眼小伊,盈盈一笑,身体飘然而起,脚尖在摇曳的花朵之上,如蜻蜓点水,轻盈和悦,又如歌舞的飞天女菩萨优雅美丽。
小蓝速度很快,小伊几乎要跑起来了才能跟上。小蓝停在大椿树下,欠身坐在一把秋千上,荡漾着等姗姗来迟的小伊,小伊从花间出来。回头不放心的看了看被自己踩踏的花草,这些倔强的小生命都抖擞着脑袋恢复了原貌,小伊气喘吁吁,目光很快又被眼前的这棵大树吸引,他肯定这将会是自己这一辈子见过最大的最不可思议的树,只是盘结的根,自己都要仰着头才能看尽。沟壑纵横的树皮,那裂缝像雨后被晒干的车辙。小伊张目结舌,又有满脑子关于大树的问提想问。但是,看到正在秋千上飞来飞去的小蓝,又咽了回去。秋千从头顶的树干上用红色绸缎吊下来,小蓝在秋千上飞的很高,兴高采烈。看到小伊这个样子咯咯咯…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想问,这棵树有多大年纪?”
小伊“嗯”了一声:“肯定有好几百岁”。
“咯咯咯…。”小蓝道:“好几百岁,不止的,我们没来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在这儿安家了,听妈妈说它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连沐哥哥也得喊它一声爷爷呢。”
“妈妈?”小伊心里咯噔一下,他是最怕见家长,问道:“我还以你是一个人在这里住呢,我怎么没见到你妈妈,她出门了吗?”
小蓝渐渐停了下来,眼睛望着远处大片的花草,带着几分黯然,良久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她,沐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他说这里以前就是妈妈住的地方,我在这里长大,没见过外人,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小伊见触及了她的伤心事,有些黯然。听说自己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心里又暗暗高兴,说道:“没事,我也不记得。我和姐姐都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找我玩,土地公公知道我家住哪里。”
小蓝轻轻笑了笑,看了一眼手里的秋千,说道:“来,你也来试试”。
小伊心里早有此意,嘿嘿一笑走向前去,小伊没有小蓝的身高,只能踩着旁边的树根,才能坐上去,握着柔滑的红色丝绸。小蓝顺势推了他一把,秋千自己就越荡越高,一开始小伊有些紧张,身体蹦的紧紧的,小蓝在一旁,看到小伊脸色凝重,不禁发笑,道:“别害怕,跟着秋千的劲走,放松了才有意思。”
小伊听着耳边的风声夹杂着四周花儿的嬉笑,眼前大片的花田忽近忽远,真如人间仙境,美不胜收。一旁的仙女长发披肩,浅蓝色的裙子随风舞动,和周围的世界融入一体,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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