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丘七

那时候，总觉得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就是爱情。
那时候，总觉得世界上最好的存在，就是彼此。

陈望兮在图书馆翻了2个小时，终于找到北宋宫廷画师所作的《百花阵》系列全图时，陈慕笙会从旁边走过来，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陈慕笙做了3天终于完成了一个建筑设计图时候，陈望兮会开心地蹦起来，然后最快速地送上她的吻。

我们会一起去徒步，一遍一遍地徒小雪岭，没一遍都是不一样的风景和快乐，然后计划着下一次的徒步计划，想着一起走遍山山水水。
我们也会一起看一部又一部的电影，看完后，陈慕笙总是安静地听陈望兮发表她独到又特别的影评，每一次都能延申到更广更深更言之不尽的话题。
我们也会一起在公园发呆，在太阳下，在草坪上，我头枕在陈慕笙的腿上，听他给我念一些我们都没看过的书，不拘什么内容，只要是我们都没看过的。

我们是真的很好，感觉为彼此而生，在一起是那么的自然，舒服，快乐，幸福。

以至于最后的不欢而散，惊了身边一众人，也惊了我自己。

那天是个周六，我记得还是个大晴天，即使是秋天，也是燥热非常。
因为程树在德国为期半年的交换生涯圆满结束，光荣归国。程树的好基友，也是陈慕笙的另一个室友，严郭兴，给程树张罗了一个接风宴，市里小江南整了个大桌，十四五个人一圈坐满。
陈慕笙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即使和陈望兮谈恋爱后话稍微比以前多了，但对着其他人还是冷的很，半天也不会主动吐几句话。但陈望兮觉得好歹程树也是当初艰难岁月的革命同志，他的接风宴不来说不过去。所以拖着陈慕笙一起来了。

前半场吃吃喝喝，听程树吹一吹他美好的德国快乐时光，气氛很是不错。
“陈望兮同志，你怎么转来转去还是围着这一棵树转呢”，程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斜着眼打趣着斜对面的陈望兮。
“程树同志，这叫专一，美德懂不？”我放下筷子，虚瞪了一眼程树，这哥们知道的太多，陈望兮不希望他继续发挥。
“得了吧，那会儿拿到银光键盘的时候也说最爱，拿去修了之后，也没见你要拿回去”程树放下酒杯，假模假样地指责，好像银光键盘是他女儿一样。
“哼！我的银光，你还好意思说”，陈望兮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让你帮我找人修一修银光，也就一点小毛病，谁知道银光还没还我，自己就跑德国去了，要不是你，我的银光能离开我这么久?”陈望兮越说越气，“我的银光在哪儿，快给我还回来”。

旁边人听的一头雾水，陈慕笙也投来疑惑的眼神，陈望兮刚想给他解释两句，严郭兴一拍大腿接过了话头“瞧你两这话讲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啥宝贝。银光是一键盘”，严郭兴指一指陈望兮和程树“挺炫的一个机械键盘，程树找的一行家定制的，结果还没上手就被陈望兮截走了，因为键盘定制的图案是犬夜叉”。

“杀生丸！”陈望兮纠正他。

"对对对，杀生丸。反正就是为了这个你迷的不要不要的杀生丸，截走了程树定制了2个月的键盘，哈哈哈"，说着他还拍了拍程树的肩膀，“你说你定制个啥图案不好，搞个杀生丸，哈哈，该！”

陈慕笙对这一段没有任何的参与，他和平时一样就这么听着，手指轻抚着杯沿，有一搭没一搭地喝上一口。

“谁知道陈望兮同志迷杀生丸那，一看见杀生丸就变强盗了”程树看着陈望兮打趣道。

“你两别瞎扯，愿赌服输懂不懂，那天众目睽睽，徒手掰苹果你输了，键盘归我”，陈望兮边说边摁住陈慕笙的手，他今天喝的次数有点多了，“银光在哪儿，老老实实给我交出来”陈望兮确实很喜欢那个键盘，第一眼就喜欢。

“今天这么想喝酒吗？”陈望兮转头低声向陈慕笙说了一句，“要不要吃点菜，光喝酒伤胃”。陈慕笙顺手牵住她摁在他手臂上的手，轻轻捏了捏，然后握着放在了自己腿上，“没事”陈慕笙端起被子又喝了一口，转头望向起身往背包里掏东西的程树。

“好家伙，你还给带来了”严郭兴看见程树掏出一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银色键盘。
陈望兮一看见键盘，蹭地起身，跑去拿键盘。
陈慕笙看着空了的手掌，握了握拳，又松开了。看着抱着键盘笑得灿烂的陈望兮，和微笑着不说话的程树，还有那个通体银色，炫着红白光的键盘，眼神越发冷了。

回去的车上，陈望兮靠着陈慕笙的肩膀，两人像往常一样安靜着。陈慕笙突然问了一句“这个键盘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一月吧好像”陈望兮回答道。
一月，圣诞节之后的几天。

在那之后，陈望兮作为导师的助手，跟着导师一起，去甘肃参与一个晚唐壁画修复项目，一干就是两个月。

回来陈望兮忙着写项目中的总结报告，经常带着她的电脑和银光键盘跟陈慕笙一起在咖啡店里呆着。因为这次项目涉及到古代植物颜料提取方面的内容，所以有时候会电话咨询程树一些专业知识。

一天在陈慕笙租的屋子里，陈慕笙在看书，陈望兮继续忙她的报告，碰到个专业问题，陈望兮给程树电话咨询。在陈望兮结束了程树的电话后，继续在电脑写报告的时候，陈慕笙看着键盘，问了一句“你见过程树掰苹果吗？”
“哈？”陈望兮还在想总结报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压根掰不开，那需要技巧的好嘛，有力气也没用。”陈望兮笑道。
“是吗？”陈慕笙轻呵了一声，“他研一刚来，就掰了个苹果，分了一半给我”
”那怎么还。。。“陈望兮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眼键盘，没说话。
”把键盘还给他“，陈慕笙顿了一下，看了眼窗外继续说到”你早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陈望兮看着陈慕笙深深的眸子，”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键盘是什么心思，你收了"，陈慕笙指着键盘上的杀生丸，“他送两次，你收了两次”。
“这是我的键盘，我只是请他帮忙修，修完拿回来而已”陈望兮想了想，笑着凑过去“醋了？自己找醋喝啊”。
“陈望兮，键盘还给他”
“这是我的键盘，我用了2年多的键盘，还什么还”陈望兮有点生气了。
“我跟他，谁是谁的备胎？”陈慕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整个人像长了刺，还是冰刺。
“你有病吗陈慕笙，谁把你当备胎了”陈望兮气的站起来。
“那就是他了，即使在一起了，你还是留着他”陈慕笙仰着头，眼里都是冰，“不是我，他也可以；不是他，我也可以，嗯？”
陈望兮被他这个嘲讽的嗯气到无语，简直无法理解他发什么疯。
“所以围巾我没收，转头就可以送给他？那我没来找你呢”
陈望兮突然明白了，即使是被他拒绝了，如果再去有别人也是不被允许的，如果他回头了，那些跟他无关的岁月，都是罪。“你不来，难道我就得一直等？别说我跟他没有什么，如果是真的有，那又有什么错？你不喜欢，别人也不能喜欢了吗？这是什么鬼道理?”
“陈慕笙，你说我养备胎，说我朝三暮四，说我吊着别的男人，你知道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感情在你这里轻如鸿毛，我在你眼里如此不堪。你的喜欢是奢侈，我的喜欢就分文不值吗” 陈望兮想流眼泪，但她睁大眼睛努力把它逼回去。
“你知道他喜欢你，你没拒绝。你送他围巾，他回你键盘。你把你的喜欢分给了其他人，哪怕是分出去一分一毫，也不完整了，你的喜欢，也就这样，而已。果然”
“果然什么？”陈望兮怒吼道。
“果然，再主动，都是三分钟”说着陈慕笙揣了一脚桌子，“哐当”一声，键盘掉在了地上。他突然站起身，捡起键盘，狠狠地往桌子边缘砸，连着砸了两下，键盘直接被拦腰砸断。

杀生丸被分成了两半。

徐不徐
初秋周五的深夜
2022.10.20